启站在小阁楼上往望;两个人,一颗弹,一滩血,一堆肉泥。启想起很久远的时候,一针扎他的肉里,从此就决定了他的命运;但那一瞬间他没哭,就像现在这个瞬间,命运脚踩巨轮碾过他疲力尽的,但他依然哭不来。
启阁楼,心脏空空。地上两尸静静地望着他,一是他亲弟弟的,还有一,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被京海的警察抬走。
启穿着白的西装,原本是来给谁过一个生日,现在成了丧服。他没说别的,就跟旁边的警察说了一句“是我报的警”——那是送给小盛的生日礼。
还有一个人,他来不及去想,来不及去想……他跌在地上,不痛不,有人将他拉扯起来,他的视野天翻地覆。
时间过得太匆匆,没留给老板落一滴泪的机会。旧人已乘黄花去,阎罗殿前梦来。七那天,启扬着一把黄纸,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他捂着嘴,跑了好几里地,才看见一片油菜花田。他弯着腰吐了一,愣了一,然后他开始笑,吐了笑笑了吐——他就这样怀上了孩。
死掉的李响恍然大悟:原来他吐的是我的孩。
七的夜里暴雨滂沱,老板开着车来到墓地。深夜陵园空,只有墓碑林立,鬼魂哭嚎。羊问李响那天晚上你看到他了吗?李响目不转睛地看着启,说我不记得了。
羊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启?李响说我死掉那天我的同事跑得太快,救护车也跑得太快,我当时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现在才看清。他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启握着雨伞,在墓碑间来回行走,像是在寻找什么。后来在靠后的一行墓碑里看到一束新鲜的栀花,启跨过去;跨的时候伞掉了,他没顾得上拿,就那样满是雨地来到李响的墓前。他抹了把脸上的雨,看清墓碑上写的那几个字:“李响同志,生于一九七五年六月,故于二〇〇六年十月,京海市刑侦支队大队长,京海市公安局敬立。”
每个字都说了京海,每个字都提了市公安局,就好像他李响这辈除了在京海市当警察,没过什么别的。启跪在泥地里,伸手拂了拂墓碑上的雨;泥土脏了他昂贵的大衣和,他站起来,拿起隔墓碑前留的捣火棍,一声不吭地掘起李响的墓。
羊说,在七挖人家的坟,是犯大忌的,将来要十八层地狱,辈要当畜牲的。李响说,你当了羊也是因为上辈挖了人家的坟吗?羊没吭气,又过了一会儿,它告诉李响:“我也喝了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