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和碘伏的气味弥漫在空中,还是要换药的。忉利天紧张,颤抖得肉可见。
“这么怕痛,还要以涉险。”
“谁……想到……赫尔墨斯会……”伤结痂血肉粘着纱布,弗栗多一一撕开。忉利天痛得脸发白,说话气息不稳,“会,那样发疯……大概,我确实他太急。”
他现在有很多后怕,如果这样,如果那样,但凡前后错了一星半,都将不会是现在这样,只受了轻伤的结局。每一环都是必然的侥幸,几乎要归功于运气——可这些,他在布局谋篇时候不觉得,他在煽动演戏的时候不觉得。
现在,他后知后觉,害怕得要命。
“中枪那一瞬……我只想着,我答应了你要,要回家呢……”重新躺的忉利天一边气,一边拉着弗栗多的手不肯放,“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躺在床上想,越想越害怕。万一阿特洛波斯没有看懂我的暗示,万一她没有站在我这边;万一那些人聪明一,不被被我煽动;甚至,万一赫尔墨斯的准再一,我就死无葬之地——”
“不许你这么说……”弗栗多皱眉住他的嘴唇。细细凉凉的,忉利天住他指轻轻咬了一。
“我还没说完……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死无葬之地大概很适合‘忉利天’的结局吧。直到……你现。”忉利天仰看着他笑,绿睛亮晶晶地,有月光洒在湖面上,“现在我有你了,我不能……我开始害怕,真是害怕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更加害怕……”月光一晃,那湖面就被碎了,湿漉漉地淌来,顺着月牙儿形状上扬的嘴角一直淌。“我……”他一边笑,一边哭,像个风箱似的,颤抖如同挨了一顿力量悬殊的毒打。“我——我——”为什么撒谎也难,要说真话也难。有成千上万的事想要告诉他,有成千上万的绪想讲给他听,最后全都淤积在声带上,只能像个结巴一样迸着单字,我、我、我!盘旋在咙里的言辞像的火。他急得咬牙切齿,却哭得停不来,恨不得伸手到咙里把字一个一个掏来。
“嘘——”弗栗多早就红了眶,低抱住病人抖个不停的肩膀,轻轻抚他背:“我知,不要说了,我都知……”他缓缓俯,几近虔诚地跪在床边:”忉利天,我不敢说对你而言我很重要。我只是,想谢你,谢谢你允许我参与你的人生,真是我三生有幸。”
神明一样的湿漉漉的绿看着他,从过去,从废墟,从别的世界,突然且没有任何预兆地闯来,充满可怕的生命力。孩童,少年,青年,甚至老人,无数的脸叠合在一起,他从蔓延的绿里,看着神明在他们之间降神谕,命运在耳边无声低语——
你会和他,在一千万个小世界里继续相逢。
你会他。
你们——
天生一对。
这大概就是宿命吧。唯主义博士脑嗡嗡响,他半跪起来,像暴君,又如俘虏一样吻上恋人的嘴唇。
忉利天的唇和他想象的一样,萦绕的气息都是甜的,早的温仿佛加速的酒,几乎让他们齐齐醉了。 “忉利天,”他抚摸他耳后那小片只为自己准备的柔,不自禁地呢喃:“忉利天,嫁给我吧……”
这话一,旖旎气氛一扫而空。两个人都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说实话俩人都没准备好,此时此刻求婚,实属之过急。
他们尴尬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