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在巴黎见过很多次莉莉安,但却一次也没有让莉莉安见到他。
备注【2】:“莉莉安”(Lilian)是“百合”(Lily)的变形形式。
某一天,她缺席了舞会,一连许多天,弗雷德里克都没有再见到她。
(二)
即使有面的重重遮蔽,弗雷德里克还是一就在人群中认了她。只有她才有如此动人心弦的睛。
“实在抱歉,克雷伯格先生。”莉莉安燃油灯,“我正大光明地来拜访,会引发诸多不便,权衡再三,就选择了这种方式。”
但沉溺于她目光的渴望却不可抑制。自此之后,弗雷德里克经常在化装舞会上用匿名的份对莉莉安邀舞;得益于玛丽王后的年轻贪玩,一周七天,两人能有三四天在巴黎的舞厅碰面:他利用在上贵妇之间周旋的圆,熟练地推拒她想摘他面的请求;却又依靠当年初遇的动,与她尽地笑和忘却痛苦。
――――这一瞬间正是他幸福的开始和结束:痛苦在同一时刻叩了门,它一旦驻便永不隐退。
但绕不开的原因还有莉莉安。
因为嫁为人妇的玛丽很快迷恋上巴黎诱人的娱乐方式,她经常以私人份轻车简从地夤夜游玩巴黎,在化妆舞会利用面的掩护卸王权的桎梏;莉莉安跟随在侧,禁不住女主人的请求而同意了加,在舞会的红男绿女中,黑睛的少女看见一位优雅迷人的“猎龙者”朝她走来。
他在维也纳的王面圣后不久,便是玛丽公主嫁法国王室的日。弗雷德里克凭着公主与莉莉安名为主仆、实为密友的相模式笃定,接纳了他的亲吻的女孩也会陪伴她的公主主凡尔赛。
而在浪漫秀逸、轻佻浮华的巴黎,在那些耽于享受的皇家贵族中,一个异乡绅士的外在仪态比思想涵要重要得多: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长得俊俏,能够满足贵妇小们对风才的暧昧幻想――――这就够了,从不要求更多。
他扮演的是一位猎龙勇士,夸张鲜艳的妆造掩饰了他的落魄,他的颓茫,他的思恋和他的真容,他邀请她成为他的公主,接过她的手,在今夜属于他们的王里翩翩起舞。
也像是一个倏忽而逝的梦。
――――一个落魄的前天才,靠卖笑在上社会立足的被逐者,他又怎么能到自然而然地站在她面前,对她倾吐自己随着那一吻远去、而愈发蓬的绵绵意?
起先,离开王的弗雷德里克没有觉到不对劲,他依旧创作、演,终日连于琴谱和乐之间,然而缪斯的遗弃开始逐步显示端倪:最初他和旁人都只是当作一段微不足的瓶颈期,可时间在逝,却没有令他为殷切期待的家族交一份满意的琴谱,一个灾难的词汇开始在评论家之间悄然传:江郎才尽。
备注【1】:过去音乐家在欧洲廷是仆役的地位,即使是莫扎特这种级别的大师。
对于音乐圣地而言,一位作曲家昔日的荣耀无论多么耀,都会被他失去才华后的阴云所掩盖:谁要想在维也纳终生立足,谁就必须至死都是创作的天才。
弗雷德里克微微一笑,用风的语气掩饰他的相认望:“也许,是在梦里见过?”
“猎龙者先生……”莉莉安靠在他的臂弯里,又黑又大的睛仿佛有一力,“我觉我见过你,我认识的人不多,这种似曾相识也许真的有迹可循。”
巴黎从未对弗雷德里克抱有好,正如同放逐了他的维也纳一样。
弗雷德里
他摆脱环绕四周的贵妇,像骑士似的对莉莉安行礼。
又一次深夜失望地回到他那阴暗狭小的住所后,一个意外的影正坐在屋里等他。
从天才的神坛陨落后,他选择来到巴黎,原因有很多,譬如,他将自己创作的期望寄托在这座有别样风气的浪漫之都上:巴黎也是灵源泉充沛的艺术圣地。
舞厅的时光似乎凝滞在了这层不破的窗纸上,然而在舞厅之外的广大世界中,历史正以飞瀑似的速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