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真的很像年轻时的他。
有时祁会想,他总是不自觉间偏疼剑几分,是不是因为在那个小小的执剑影上,看到了曾经为剑术而不顾一切的自己。
也有时祁会觉得,剑更像是一个理想中的自己。没有少时浪的黑暗生活,没有不完的杀人任务,没有不得已离开后的兄弟相残。在纯阳与自己的羽翼,他至多需要烦恼的,也不过是师父太过严厉,每日布置的课业多到无法完成。
可他居然痴恋叶未晓。
是自己平日里只顾教他练剑,却很少同他谈心么?是他半年前猝逢大变时惊诧不能自已,全然忘了关注徒弟们一一滴的变化吗?总不能……
总不能是他和姬别那样熟稔,剑耳濡目染罢?
14
姬别冷笑一声。
“哥儿难得对我温言语、好声相求,原来是为了你那不成的徒弟。”
心烦闷,无可排解。姬别伸腕去拿酒壶,手却陡觉一空。不死心地接着朝酒杯里倾倒,果是一滴都没有了。于是他信手把酒壶往桌上一掷,百无聊赖,“凌雪阁得虽然多,也不至于连阁中弟睡哪个人都打报告。”
祁神微动。
过量的酒让他神思昏倦,难以完控制自己的表。旧时在凌雪的记忆涌上脑海,祁突然想抛开从前计划好的最优秀方案。
“大哥,我也曾在凌雪呆过。我也是在外历练多年,才经你引阁中的。你那时的信任,我直到现在都深深激。可剑儿和我不一样。在凌雪阁中谁看来,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外人。”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了半圈,终于走到姬别面前,“没大哥帮忙,他怎么护得住剑儿?”
没等姬别回答,祁格外准确地砸到他怀里。
半儿力都没收,要不是姬别负武功,不一定能接住他。看来是当真醉得狠了,酡红的醉颜像极了深陷睡梦之中,不清醒时眉还带着展不开的愁绪。
大抵多思多念的人都是如此。
姬别在心不由叹气,将祁横抱揽起,放至床上安歇。双层的布被自然怎么也跟凌雪没法比,却是祁甘之如殆的主动选择。姬别踌躇片刻,到底没为祁宽衣,只是展被放帘,随即便神一厉,向着房梁上开。
“来。”
15
叶未晓讪笑着站到姬别面前。
从姬别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就疑心要事。到祁把自己灌醉神志不清、开始背自己待会儿该说的词时,叶未晓简直觉得要天崩地裂。待最后姬别把他从屋上叫来,他早已十分平静。
“师父,我是真的喜他。”
姬别抑住自己回的冲动。他突然想看看正睡在他一帘之隔、面上神安静乖巧的祁。“这不行。我答应你祁师叔了,不让剑凌雪阁。”
“啊?”
叶未晓又觉得,自己平静得太早了。他不知师父到底是怎么理解的,居然格外语重心长、又推心置腹地开,“你现在护不住他,等你当了台首再说。”
叶未晓想了想,开始背本该由祁说的词。
“我绝不会因为私就将他牵涉到凌雪事务当中。师父,我并非才,我只是他。他更想一直一直留在纯阳,我则――”
“一直分隔两地?”
“只要两个人心归一,在哪儿住都是一样的。”叶未晓偷偷抬看姬别,发现他居然有些困惑。
这不是他和剑计划之中的反应。叶未晓有心想多两句,却又担心说得太过火,被师父察觉不对。他几乎急得抓耳挠腮,当就被姬别踹了一脚,骂他像个被剁了尾巴的猴儿。叶未晓只得嘻嘻讪笑着打圆场。
“甲有松,穿着别扭。”
千年冰蚕吐丝织就的甲衣,居然还有人会嫌弃。姬别瞪他一,也没心思再他们两个小辈的闲事,当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这向来乖觉的徒弟今晚却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