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随心转则悦，心随境转则烦，如今刘瑾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坊间传之以‘立皇帝’之名，愚兄也是好奇，他还能否恪守阉本分……”

        “刘至大与丁南山失和，无论谁胜谁负，终是他们狗咬狗，我等该乐见其成，何以让小弟为他尽力申辩

        ？”

        顾佐讪讪：“丘公公所记不差，昔日叶公淇所虑者，盖商人赴边纳银，价少而有远涉之虞，而在运司纳银，价多而得易办之便，遂行此议，人为利便……”

        “那奏章刘至大可满意？”文渊阁大学士杨廷和立在书案后，提笔蘸墨。

        刘瑾饮茶动作一滞，眸中瞬间两冷电。

        明初盐商因为长途运输粮的耗费巨大，便在各边雇佣劳力垦荒种田，就近输边，以便换取盐引，更多获利，时明人商屯东起辽东，西到甘肃，北达宣大，南抵交址，大明疆域所及，皆有盐商踪影，但此类边屯最得利者是晋商等靠近边镇的盐商，对于两淮盐商却极不方便，常谋求变更

        “看清又如何，陛信任刘瑾，远胜臣僚，只要刘阉圣眷一日不衰，我等便难动他分毫。”杨廷仪一言其中关节。

        “兄长，小弟有一事不明……”杨廷和言又止。

        “可偏有些不明事理之徒以为那刘瑾是在为国除弊，”杨廷和冷笑，“刘瑾裁撤冗官，追责错案，踏勘皇庄田亩，件件邀名之举，很是蛊惑了一批人心。”

        “好一个为利便而坏成法，咱家记得，那叶淇可也是淮安人，两淮盐商皆是其亲识，他究竟求得是谁的利便！”丘聚笑容森然，“怎么净这些幺蛾？”

        刘瑾不动声，端起盖碗，轻轻拨动茶中浮沫，不徐不疾：“咱家不是让商量一个经远之计么？”

        丘聚突然阴笑几声，“司农真是老成谋国啊，可若咱家所记不错，那向弘治爷上表废除旧法，改以纳银开中的，似乎也是位尚书啊……”

        顾佐心底一颤，急声：“公公容禀，国朝自洪武、永乐以来，各边既设军屯，又设开中之法，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天盐课俱开中各边，上纳本米豆，商人求盐利，在各边垦荒商屯，预于近边转运本，所产粮就地仓输军，以待开盐报中，故边方粟豆并无甚贵之时，自前朝孝庙为纾解国用困乏，改以开中纳银盐运司，解送太仓银库收贮，废商人赴边报中之法，十余年来各边米豆无人买运，遂使价腾涌，加之军屯败坏，屯卒逃亡者甚多，倘不以银输之，恐九边将士有枵腹之忧，将起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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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你看愚兄这几个字如何？”

        “境由心生？”

        尚书顾佐座上回：“经案卷查调，自弘治十五年至正德三年，预解辽东、大同、宣府、宁夏、甘肃、榆林各边年例银并奏讨银两一共五百四万六千七百五十三两有奇。”

        “今岁各边奏请的年例银该如何安排，还请公公示。”顾佐继续小心问。

        “你觉刘瑾查盘天府库钱粮，所为何来？”杨廷和反问兄弟。

        “大哥的墨宝从来汪洋恣肆，小弟拍难及，”杨廷仪笑着来到那副龙飞凤舞的草书近前。

        “不是一些行事只凭一腔血的官场莽夫，便是贪慕权位的仕林败类，掀不起多大风浪，刘阉风评如何，天皆知。”杨廷仪不以为然。

        刘瑾，漫不经心：“皇上旨意，科官分行稽籴买粮料草束，使用若，折放过若，见存若，如有侵盗浪费诸弊，从实参奏。”

        “有话直说便是，你我兄弟无须遮掩。”

        杨廷仪比量着案上纸卷，似在思量书字架构，闻了兄弟自夸之言轻笑一声，“倘若无你，真不知刘至大该如何是好！”

        “各边年例银的事查得如何了？”刘瑾淡淡问。

        “无非打击异己，为其权势张目而已。”杨廷仪鄙夷。

        “可这些人一旦多了，吾辈士大夫还有何颜面！”杨廷仪沉声：“恰好丁南山无端兴事，牵扯到了刘至大，老夫倒要看看，事涉刘阉党羽，他又该如何置，也让旁人借机看清权阉面目！”

        “小弟的奏章他几时不满意，”杨廷仪面对兄长，终于几分卖的得意神，“急匆匆带着去见刘瑾了。”

        杨廷和沉不语，忽然笔走龙蛇，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挥手而就。

        “这个……”顾佐支吾半天，纠结：“商议多日，似除输银之外，并无其他长策。”

        刘瑾府中正在议事。

        一旁刘宇听了这话，额上渐有冷汗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