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勢急轉直，言官以周嬤嬤遭杖斃一事，彈劾襄王府刑罰過當，草菅人命。事一旦起頭，朝內對他父王的彈劾跟開了閘似的，一波接一波。

        他心知禮法人倫不允許，還是恨起他的皇曾祖處事不公，生生害得他父王龍困淺灘被犬欺，一家骨肉分離。

        父倆相對無言，許久父王一絲苦笑：“我自幼在你皇曾祖跟前便不如意，因此立心絕不讓兒女步自己後塵，必要讓他們活得比我歡快肆意，可惜……”

爺來了。”

        他的父王好說歹說，他略有動搖，因問：“母妃肯答應嗎？”

        補藥湯深，藥味卻淡，肉味反倒濃重。

        趙玦回到他的居院，便有林嬤嬤呈上補藥。

        母妃笑：“只是燒香禮佛回來，又不曾大動戈，哪裡就累到得休養生息了？冬日酷寒，我熬了補藥給你。阿歡，你那份我打發人送去你居院，讓霜降熬煎。”

        霜降立在林嬤嬤後頭，問：“世爺可

        他留意林嬤嬤氣不佳，因問，“娘有煩心事？”

        王府內憂外患，人事紛擾，他的母妃照樣衣著時，嫵媚鮮妍。

        趙玦猛省自己說了傻話，義德帝視他的父王為心頭大患，豈能容他逃走？

        他的父王溫聲：“阿歡，你關心則亂了。”

        “孩兒想和父王同患難。”

        霜降唯唯諾諾，悄悄向趙玦嘟囔：“我娘就知心疼世爺你，不她病了的女兒凍沒凍著。”

        那陣，趙玦旁觀母妃御漸漸嚴厲，但治標不治本。義德帝存心乾晾他的父王，府裡不乏人赤心侍主，不離不棄，也有許多人生了離意。

        “難再無轉寰餘地？”

        林嬤嬤進房，不以為然：“霜兒，你服侍世爺幾年了，怎地還這般心大意？時氣寒冷，火盆的火不夠旺你就得撥旺，不能凍著世爺。——真是，跟你那短命老一般缺心。”

        他的父王亦：“我逃了，趙昂必定大肆追捕；我留，你們娘兒倆逃走，或許追捕規模不甚急切，你們還有一線生機。”

        “朝臣彈劾我，連貪墨軍餉，殺良冒功的罪名都列了，這是要將我抹黑到底，方便趙昂動手。”

        趙玦明白父王蓄指皇曾祖偏疼四皇叔寧王，令他從小鬱鬱寡歡。

        “你留，不過坐以待斃，正中趙昂懷，輕易將我們全家一網打盡，徒令親者痛，仇者快。”

        趙玦只父王久慣征戰沙場，練臨危不懼的修養，直至某日，他在屋外聽到父王嘆息。

        原來父王並非不憂心，只是為王府主心骨，不論內裡如何煎熬都不能形於，否則府裡將亂成一團。

        “父王，我們一塊兒走！”他求。

        王府人心浮動，他的父王倒是沉著，每日晨起練武強，餘工夫蒔花種草，詩作賦，唸佛抄經。

        趙玦聽得父王不顧禮法，直呼義德帝名諱，意識父王和三皇叔即將公然反目。

        “娘。”趙玦照禮法大可坐著不動，仍舊炕迎人。

        他的父王氣溫和，但不容商議：“你必須走，若非形勢不妙，我斷不會此策，讓你們母亡命天涯。”

        終於一日，趙玦聽父王透，要在翌日將他們母悄悄送京城，人手和行程皆安排停當。

        “她還不知。今兒她剛由相國寺禮佛回府，累了一天，正在休息，到晚夕我再和她說。”

        林嬤嬤忙：“世爺你年少，哪裡知人心隔肚，到兵荒馬亂時節才分得是人是鬼。最近有些人忒不像樣，佛都有火，王妃娘娘很該狠狠收拾，要不，一個個都上房揭瓦了。”

        是那時母妃翩然來到，笑盈盈：“你們父倆都在啊。”

        林嬤嬤瞧了他少頃，澀聲：“王妃娘娘房裡的周嬤嬤捲了細軟想逃被攔，教娘娘令杖斃。”

        林嬤嬤見狀問：“世爺，怎麼了？”

        趙玦：“父王，孩兒不走。”

        趙玦吃驚：“我母妃待人素來寬和，那周嬤嬤也一直忠心耿耿。”

        趙玦：“娘再疼我，我也越不過你，你是她嫡嫡親親的女兒。”

        父王問：“你不是在房裡休息？”

        他吃了一，面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