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们于是又围着小桌坐。
见李忘生打开木盒,她们还以为是李忘生邀她们前来用膳,小心思也动了起来。善歌的喝了的茶,善琴的庆幸自己带了琴来,会厨艺的暗想该如何开邀请。
各种颜的好女居于一室,让人花缭乱。
李忘生将木盒中的东西拿,抬一笑,走近她们。
不等女们神魂安定,他已将几本书册分发到每人手中,自己也拿起一本翻开,:“各位都会官话,却不知识字几何。最近我无事,默了一些典籍,往后每旬前三日辰时初,姑娘们便来前院同我一起学字如何?”
盛装而来的女郎看着手中那册《德经》,无一不呆滞。再抬去看首座盈盈笑着的李忘生,不懂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李忘生却没瞧自己无意间伤透了这些满怀心的女,只是对着熟悉的字句格外欣喜:“此书名为《德经》,乃是德天尊化所作,为我教经典。今日我们先学第一章……”
众女这才明白,原来主家并非想招人临幸,而是长夜漫漫,仙人不满她们所思所想只有小事,要教育她们明晓德。
难以后谁功课最好,谁就能同仙人更亲近吗?
思及此,众女又打起神,努力听着晦涩难懂的他国载籍。
李忘生对涌动暗浑然不觉,只觉得这些学生们格外用功,一时间欣非常。
说是教习后院女识字,其实李忘生更多地还是在自己练字默书。
他一旬只说几章容,觉得差不多了便让她们自行研读,实在是一个格外宽厚的先生。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些为难了这些土生土长的东瀛姑娘。
又送走了重脚轻的学生们,李忘生在院里站了许久,转去了书房。
书房里原本空空落落的书架上如今已被填满了大半。有些是藤原广嗣不知从何收罗来的游记,更多的是李忘生默的经书,甚至还有几本剑法。
李忘生坐在桌前,一张信纸平铺在桌面上,有些心不在焉地磨墨。
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写过信了。
刚在严岛站稳脚跟时,李忘生曾写过一封极其晦涩的信。信中语句大多是从门典籍中摘录,又用了和谢云早年玩笑约定的藏字法,想告诉师父和师兄他如今现状。
李忘生从不怀疑谢云猜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告诉他们。无论如何,自己终究是牵累了纯阳。
若是当初能好更周全的准备就好了。李忘生想。
三年过去,李忘生对此事从未有过后悔,但也不知多少次在无眠深夜反复思索当年那令人焦灼的七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若非自己多了几分运气,恐怕不止自己和李重茂,大概连纯阳都会被重重打击。
他想告诉师兄,他并非信不过他和师父,只是思来想去,只有他是最适合站来的人。
李忘生将信送去,等了三个月,没有收到回信。
他以为是路途太远或是了意外,于是又写了一封。但依旧杳无音信。
于是李忘生明白了,他还是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太浅,笑自己没半长。
信既送不,他便不再克制。一封封盛着那些不可为人知心思的字句从他笔,又被主人藏密阁中。
李忘生有段时间像是疯一般,彻夜不睡,一边写新的一边翻看旧的。直到把纸边摸了碎,连墨条都短了大半,李忘生才从那种状态中脱,又默默收拾好所有东西,也许久不再写信。
说来也怪,当初愫初生时,他只是觉得能同谢云多时间相便足够了,若是谢云的视线多落在他上一刻,李忘生更是欣喜满足。但如今在离谢云如此遥远又再也不得相见的东瀛,那人的神态面容反而在李忘生脑中更加清晰,每日睁闭都不由自主地去想、去念,教李忘生更深刻地明晰了自己的。
这就是吗?李忘生也不懂,只会将疑惑放永远不会寄的信纸里,在灯火反复咂摸。偶尔闲时李忘生还会想象谢云如今的模样,好奇他是否收了心,好了当好一教掌门的准备。但他又对谢云很有信心,他信谢云能带着纯阳走到谁也走不到的去。
那可是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