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官鸿信忘了自己是否许愿望。

        他正分神，策天凤从正殿走过来，无声无息就到他边。上官鸿信骤然清醒，手执不稳，茶洒了半盏，奏章上的墨渍浸成一团。

        茶香虽是清冽，但策天凤已从他上嗅到一兵伐血气。

        一血腥之气。策天凤不由皱眉。

        抱歉。

        上官鸿信虽说抱歉，面上却无分毫歉意。

        时局动，难免要清理几势力。

        杀戮会让你死的更快。

        上官鸿信微微一笑。

        我杀他们，他们也杀我。很公平。

        老师，你知的，朝上总有些喜标新立异的大臣，提些似是而非的理念人屈服。有时他们也知这论荒唐得可笑，但只要搬羽国这面大旗，无理都成了有理。错了便是忠心耿耿、直言纳谏，若是对了，简直成了古今第一忠臣，恨不得给自己立一块功德碑，放在路上给人瞻仰。至于这条路后人是否好走，反倒不不顾。

        从前我是羽王，我要到一视同仁，所以我留着他们。但现在，我只是个握有权力的凡人，碍的人，我会一一除掉。

        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上官鸿信将墨染的奏折叠起。他们提一个很趣味的问题。

        如果我不再是王，你……还会眷顾羽国吗？

        策天凤了然于心。

        换言之，为了羽国，他们会反对继任的王。

        他瞥一书桌，望见书上几个古怪的图样，又看向上官鸿信的脸。几多年来，他也学得一张相同的面——没有绪的寒冷容。然而，越不可接近，越引人靠近。殿垂首的侍女偷从袖里看他，为近侍女官，她对帝王的倾慕已持续了很多年。

        上官鸿信毫无芥，索把祭礼之书拿来给策天凤翻阅。

        我一直很好奇。

        他对策天凤从来称“我”，不称本王。

        仪式成功需要什么条件？

        侍女为策天凤献上另一杯茶。策天凤没有接。上官鸿信托住杯底，递送到他面前，他方才接过。为了掩饰凤凰不近人的本，上官鸿信以师礼尊之，才让种种不合常理的优待不至于动摇皇权。

        毕竟在羽国，最尊贵的只有受凤凰庇佑的雁王，而非凤凰本。

        策天凤抿一香茗，说：王室血脉，心意定。

        上官鸿信挑眉：听起来不难到。

        策天凤神平淡，补充。

        以及，我愿意。

        上官鸿信忍不住深深气，温的雾肺里，却是一片冰凉。

        所以……当年你回应的是谁？

        策天凤的睛转向他，瞳被阳光照得极淡，毫无绪。

        毫无意义的问题。

        向我祈愿的人会付代价。

        礼乐奏起的时刻，上官鸿信朝天跪拜行礼。他后是乌压压的羽国臣民。霓裳披着斗篷，同跪在台，双掌合十，深深祈祷。

        只要皇兄如愿、羽国平安，信女愿付一切。

        九天之上的凤凰听到他们的呼唤，几乎发生在同时。先一步许愿的人要付代价，作为回报，策天凤将实现她的心愿。

        策天凤不愿把话说得太透，重复香室里的蹉跎。

        他说：你是唯一的例外。

        上官鸿信紧抓杯盏的手指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