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至尊大长公主,多谢靖北侯。从今往后,只要有所吩咐,韩克让必将效力,无所不应。”
他向二人叩首,再往世宗陵的方向深深磕了一个,起离去。
絮雨目送韩克让的影消失在了神尽的夜里,依旧立着,心中忽然倍觉慨。
天难断。
万年千载,向来便是吞恨者多。她的阿耶,阿娘,裴郎的父亲,母亲,丁白崖,乃至阿公、裴伯父……
世上那么多的人,皆是各有各的遗恨。
然而再想,阿耶在最后的一刻,实现了他长久的心愿;阿娘曾经拼死保护过的女儿,如今过得极好;丁郎君得金钗同眠;阿公心愿已毕,再无牵挂,从此云野鹤,白鹿闲行,而伯父守护的,是他牵系了大半生的朝堂和黔黎,纵劳苦,又何尝不是心甘愿……
废兴原有数,聚散亦何伤。
至于她,此生更是圆满无匹了,又何须庸人自扰,作吞声恻恻之状?
她转面,望向裴萧元。
他仍在望她阿耶最后的归。
她在一旁等待。良久,于这月光宁静的良夜里,她听到他发了一低低的喟叹之声。
是慨,应也是彻底的释然。
接着,他转了,朝她走来。在他靴履踏过神所发的平稳而轻快的清响声中,回到她的边。
一双实的臂膀,将她腰轻轻拥圈了起来。
“你在想甚?”他的声音也在她的耳畔响起。
“你方才一直在瞧我。”
皎皎月明,正当悬空。前人面容英俊,神温柔。
絮雨看着他,没来由,自心底里忽然起了一阵冲动。
“我们走吧。这就动!”
和这留有她记忆的城作一番告别,和他一起,踏上一段的新旅程。
裴萧元显然没料到她突然萌生如此的念,看着她。
“怎的,不行吗?”她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