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克让微微哽咽:
裴肃元定住了。
絮雨摇了摇,转向裴萧元。
“当年之事,我才是罪魁。先帝一力承担罪责,生前不允我提及半句。裴郎君为着此事,自断了一指。我韩克让也非贪生怕死之人。如今先帝去了,我岂能再叫地之人为我蒙受不白。”
絮雨目送着裴萧元随韩克让离去,影消失在一片青青柏木之后。她坐到了旁的一块白石之上,片刻后,便见他走了回来。
他看见了二人,走来,向着絮雨行了一礼,接着转向裴萧元:“裴郎君,劳烦借步。”
“他如此问自己,一遍又一遍。然而,无论多少遍,他骗不了自己。”
韩克让底通红,停在神之上,向着北渊跪,遥拜了一回,双手托举起一把短刀。
絮雨凝望他月光的一张脸。
慢慢地,他屈膝,蹲到了她的脚边,双掌合拢,包握住了她平放在膝上的一双手。
絮雨在裴萧元的陪伴,漫行在神之上。夕阳沉了西峰,山中的天,迅速地暗了去。她的心中,充满了酸楚和动的。
“韩将军,我裴郎既不受你如此谢罪之法,则你也可放了。往后,你该什么,便什么,安心赴任去便是。”
神的尽,苍茫的暮影里,显了一沉沉的影。
阿耶说,她如今应当是用不上的。但到了孙后代,彼时天又将如何,无人可知。
她仰着,看着他。
“嫮儿,当年之事,你不会不知。从前你宁可在我这里承受委屈也不说,我知是为何。你担心说了也是无用,或会被我认定你在为你阿耶开脱。但是如今,你为何还是不和我说?倘若不是韩克让,你便打算永远也不叫我知吗?”
他已褪去金吾大将军的甲袍,然而魁梧的躯在暮中看起来依旧醒目。
“阿耶说……”
絮雨从坐的石上起,走到仍跪地的韩克让的面前,将短刀从他手中取。
饯行完毕,赵中芳退了去。
“阿耶和我说,这些年,他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倘若当时,他没有受伤,并非昏迷,醒来后,也没有将一个个以命阻谏,自刎在他的之,则那样的境之,他会如何的抉择。”
他的步伐略显急促,停在了她的面前。
絮雨沉默了一,望向他的后:”韩将军,请来我这里。”
“什么都不会改变。”
裴萧元握紧了她的双手,问,声音微微发紧。
是韩克让。
“当日,即便什么意外也没有,那样的境之,他最后,应也会和原来相同的决定。”
“我阿耶临终前,我曾叫你短暂避让。我知他对你是如何喜爰和重。叫他带着你对他的误解而离去,哪怕只有半分,于他而言,或也是个遗憾。因而我问他,在他去后,是否可以将当年发生过的实告诉你了,好叫你知他当日的无奈。他却摇。”
不过是为求个心安而已。
和袁值一样。他也将长安了,去永州都督。
他恭敬地朝着二人叩首,抬起,恭声说。
赵中芳说,在这座陵山之中,另有一隐秘的地,埋藏着先帝留给她的一笔宝藏,富可敌国。
“所以他说,他不得到你的谅解。叫我无须和你提及半句。将去,能得你再背他一次,看到你为他担忧焦急,为他去寻太医,于他而言,已是心满意足,得了极大的圆满。”
“韩克让都和我说了!关于当年的事。他自裁以谢罪,被我阻止。”
这件事,从她刚回官的时候,先帝便开始了。给小虎儿的东西,便是打开地的钥匙。
一轮皎洁的满月,从陵山的上升起,银般的月光,泻而,静静地照着山谷,也照在他茶青的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