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活着。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净了。说到底不是他勉回忆起来的，还是现在所面对的方霏，他都没办法正常思考。许明哲狠狠地了一会疼痛的双目，耐住把它们抠来的冲动，然后把埋枕里。

        她说：我对你很仁慈，我记住了一切，却没有逐条列举过证据。许明哲买过的杂志她都买过，她像脑筋急转弯玩家一样许明哲摘抄的，然后不以为意地揶揄。

别人生命里的主角。那是来自过去的，早该消逝的偏，她对他额外的奚落和关照，雷霆，雨，云里拨开的一只凝视的睛，是那样与他毫不相关。

        屏幕把他们两个的脸照亮了，许明哲俯，睛垂得像要接受方霏的检阅。她抿着唇，举起那黑黄相间的小东西。

        偶尔。在忘却了对方那些可怖的视线和话语以后，许明哲能想起方霏那时志得意满的样，他不杂质的记忆。她笑容狡黠，用两手指着获奖证书，自然地站到正中间去，不着痕迹地往前一，就为了挡住两边的男孩，然后斜睨远在观众席边角的许明哲，愉快和轻蔑都那样外放。他不懂方霏怎么会幼稚到为一个中之的奖项这样得意。她总是很得意。可他还是陪了个笑。后来方霏跟他说：难我代替这个破学校去和一群真正训练有素的中学生竞争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也许确实是的。许明哲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评判了，但也不想去理解这种执着。自然她有着肉可见的成功，且大有要与民齐福的意思，但反正也和他不会有关系的。勤勤恳恳地隶，或者让主人蒙受损失，称不上是什么选择，结局总是一样。正如他之前的选择一样。有些人的人生就是如此，不会为了任何曲而改变，而许明哲唯一拥有过的选择是，他本来可以在遇到方承宸之前或之后死了的，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说自己不对别人说这么多。十五岁的方霏不修边幅又神经质，领从没捋平过，凌乱的鬓发在风里摇曳，苍白的肤像结病人，笑起来先勾一边的嘴角，且往往代表着不屑和预谋，言辞刻薄且不加掩饰，与令青期的男孩悸动的对象毫无关联。中学生躁动的荷尔蒙让他的同龄人成团聚在一起，她不在里面，被评论足的对象里也从来没有她的位置。方霏是许明哲在人间碰到的第一个活着的轶闻，她忙着他们闻所未闻的事，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不适合被教师用作榜样教育，仿佛从未在乎过任何人，孤单又自由。

        话音未落，短促的细簌声后，许明哲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准确的说，是那张sd卡。

        活着。方霏在十五岁的夏天把这本书借给他，而他再也没有机会还。可他不想再想起这件事了，他会发现很多事是不堪想的。任何形式的憎恨都将带上姗姗来迟的幽默，这是过去留的唯一的教训。

        ――你不骗我？

        他的手掌发抖，连这样的动作也吃力似的，但得很紧，把她的半只手拢住了。方霏皱了皱眉。

        方霏站在门前犹豫不决的时候，书房门却忽然开了。许明哲看到她的时候完全僵住了，想后退又耐住脚步的样。方霏没有心过问他在书房什么，而他被她堵在门了，她的睛微微上抬，窝陷，盯着他看，方霏不喜于平视的注视，背着光又让她的脸阴云密布。

        ――你实在想见我，就以后再来找我吧。

        “…先松开？”她尝试大拇指，许明哲神一动，方霏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咬牙的表，他的咬肌惯地微微陷又鼓起了，随后那只手被松开，地垂来，带着搐。他的

        她突然招了手。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张脸，我就忍受不了。

        方霏狂笑起来。她说：你不仅愤世嫉俗，表现旺盛，手低，神经过，撒谎成，而且自卑自大，随便一什么东西都能损伤你的自尊心。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吗？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样？

        ――我骗你什么。

        然后许明哲给她让路。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手略微往后别，就像是一种恳请。方霏心说我才懒得为难你，她走去找读卡，给电脑开机，余光里的许明哲还在门边看着她。方霏着卡的手心有汗。

        八年前她被所有人纵容着，可是八年后她似乎仍然被纵容着，骄傲得像是屈了一百八十级台阶的尊来见他，故人不是故人，狎客不像狎客，好像找男和跟许明哲说话都是可耻的事。

        “过来。”

        ――你怎么会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去喜？我只是舍不得这张脸。

        许明哲没有被轶闻迷住，他被刺痛了。

        “…你知这个是什么――”

        方霏夹着那本相册来。她想直接去书房，把那几张卡里的容读了，但意志力扼住了膨胀的好奇心。里面能有什么？生活资料记录？还是谁都能想到的某种东西？如果她看了会怎么样？那太危险，多走一步棋是不明智的，换从前的她就不懂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