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霏一刀戳碎黄,突然冷冷:“可能是因为他喜老的。”
方霏沉默了一会,柯宇的表更加一言难尽,她叹气,“我觉得我真有想死了。”
柯宇用舒缓的语气谈起那一天的细节的时候,方霏富有穿透的视线很不客气地扎在他面上,这种非社会的天然攻击,通常会成为她给人的不舒服的特殊印象。他忍不住推镜。方霏多年前也没有向他承认过到底跟许明哲熟还是不熟,但这个神和当年那种危险的注视如一辙。
“我真的很不想让自己落到这个境地里边…但是这,这很不公平吧?取向的决定就这么…?就因为这个?也不对吧…”
“你说得对,继续吧。”方霏同意。
“…好的吧。”
“跟风了似的。”方霏听前几句时绷着脸,不大好看,末了又迅速补充十五岁的柯宇的原话,对面的青年刚吃一拌饭就被呛到,连声咳嗽。
“倒没必要觉得你们之前有什么偷偷变质的地方,都是小屁孩儿,你们可能就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他跟你睡一床估计也不带脸红的,别太自恋了。”
她当天无比笃定地说,许明哲喜老的,几乎带诙谐的意思,不过这完全可以归咎于那她那种用语言来自我放逐的望作祟了。实际上这个判断几乎只是直觉加上一事实的作用。
“方霏你冷静一…”
“别啊,”他当即声,“你的传奇人生…不能就这么结束吧…?”
“你不准说这句话。我最讨厌这句话。”她即刻又打断了他,升调以后竟更冷了,变为几近严厉的呵斥,柯宇木了,低扒饭。
…好迟来的嫉妒。
“我只是从亲经历深刻地觉到取向是很难改的,我这种类型的脑很容易因为这种事实就绝望了,所以发现的时候,需要表达来。”
回忆那段往事――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一个晚上――也还是渐渐模糊了,但容很明了。那会他们还是能就着月光拖时间聊天的关系,许明哲也还没发表“你太危险了”这一标志句。他就坐在他们俩熟悉起来的那段铁栏杆上,半背对她,架起一条晃悠,带氓习气,她扒着杆倚着坐。他们谈论白天发生的事,天南海北地胡扯,好像恨不得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而尾声是人际关系。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跟中老师,不知他家后来怎样…”柯宇喃喃,“以前从来没察觉过…”
“我觉得我很冷静,但他就是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我隔在门外了,”她略带嘲讽地陈述,顿了一会,又轻轻咧嘴笑了一声,“别紧张,绪跟语气是两回事,说这些也不是真有什么,反正我以前就这个鬼样,我一直欣赏你脾气好。”
“呃…”
“我都不知你们好到吃一碗饭。“她半怨半笑,“不是说你们都很烦他吗?当年你们那堆人里另外两个也跟我承认过啊?”
“但有件事我现在可以确定了,他喜老的。”
这是一句没法接的话,轻松让气氛变得难以言说。方霏继续自顾自:
“老的。男的。”
“也不是…”柯宇开,又即刻被打断了。方霏几乎毫不停顿地继续:
“说实话,你怎么看班里人的?”她轻巧地问,意有所指的是他那本说不上良的交际圈,这时她已经探清那几段关系的底,但这话有像是讨要关系区分的证明,无非是又一次确认,不过她脱的思路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这种嫌疑,方霏在心博弈几十来次,呈现来也只有短短几秒停顿。
柯宇心想有件事我现在也可以确定了,我就是你俩玩的一环。
“…你的取向是什么?…男的吗?……他吗?”
“…那也是很久以前了,再说了你不知的事多了去了,”柯宇无意识地带上许明哲的气,随后又耷了眉,“别说吃,睡一张床也是家常便饭的好吗?关系差也是因为那几年他差不多跟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看啊…”许明哲作思考状。“你怎么看?”
她痛苦地拧起眉。
是他们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