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去他不甚明了的,如今却渐渐清晰了起来,卫庄想,大约……叫当年母亲落泪的,是她并非向导,只能看着父亲的神力逐渐恶化的无能为力吧。
无论你是哨兵,向导,还是普通人,这世间总有太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他能一路走到今天,不光是能力,也因为足够幸运――生在首领的家中,而不是隶市场,这件事本就已是天大的幸运。
“祯儿并不是向导,但我还是喜与她亲近,”乌兰,“只是那一回,她推开了还在病中的我,还叫我离开。”
那时的他,一度有些难以置信。他与卫祯固然不是哨向的关系,卫祯确实也无法为他安抚神力,但那又如何呢?人的存在本其实就是最大的藉。
恋人之间的事,其实也轮不到外人嘴,卫庄已不是从前那个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的孩,闻言只是默默听着。
乌兰:“她让我走,我自是不肯的。可她说这话心里也难受,我知,于是又来,就说是‘祯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原是想要叫她开心,不料她却哭了。我如何能叫她在我前掉泪,于是问她,想要我走去哪?她转过叫我去诺那儿。”
诺是匈当时有名的向导,聪漂亮,关键是那时还未曾与哪一个哨兵永久联结,族里一度有过她心悦乌兰,又或是她将是一任阏氏的传闻,当年的卫庄听了统统嗤之以鼻,有一回还险些与几个权贵的儿扭打在一起。
“后来呢?”卫庄问。
“有一阵,我俩谁也没有说话。后来巫医过来给我送了药,那时我受了重伤,本就是浑浑噩噩,喝了药后很快就撑不住了。这时候祯儿说她先走了,我当她是回平日住的帐里,半梦半醒间喊她的名字,祯儿隔床一步的地方看我,说我不能光顾着自己,也得想想我的族人。”
乌兰深了一气,才继续:“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话:‘失了你,匈怎么办?’,我那时心想,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当单于的人多了去了,大不了还能传位给我的儿。”
卫庄看了乌兰一。那会儿虽然还没确立世,但他大哥毕竟比他年长几岁,假如乌兰当真有心,这么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她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帐,我想要起来追她,却没有力气,大约是药效上来,就这么昏睡了过去。我看她的睛,总觉得她还有没说的话……”
那时乌兰睡去了,卫庄却知母亲之后确实是回了平日住的帐,于是恰有了他见到的一切。
“后来诺还是来了一趟,我因为伤失血,烧不退,诺大约是给我了一夜的神安抚,但没有永久联结,其实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乌兰说,“可这些事,祯儿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