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溪仅仅看了一yan就移开视线，然而那奏折敞开，上面有皇帝的朱笔批阅，所以纵然只随意瞥过，那些文字还是清楚闯ru了他的yan睛。

上表这封弹劾奏折的人，也姓苏。

“……回陛xia，微臣不知。”苏于溪淡淡答dao，手中动作不停，仍旧专心致志研墨。

程方远像是已经习惯他这种冷淡的态度，一dian儿也不着恼，他搁xia朱笔，一手支着太阳xue，微微歪tou看向苏于溪。

都说红袖添香，这人分明是个男zi，可他研墨的姿势端方优雅，怎么瞧都比那些后gong妃嫔来得更加赏心悦目。

而他此时被皇帝如此直接地注视，却仍旧心无旁骛，就这么微垂着yan，凝向砚台里那滩深nong1的墨汁，他的yan睛也仿佛rongjin了墨se，那么深，衬着他剔透的面容，饱满的嘴唇，jing1致的脖颈……

继续往xia，是衣襟里隐藏的暗影。

每一样，都让人意乱qing迷。

意乱qing迷？

就是这个词吧。程方远凝视着苏于溪，邪气的目光充满霸dao的占有yu，仿佛那薄薄的两层衣料gen本就不存在，他已经将面前这人整个都看穿了一般，肆无忌惮。

不过，偏偏被看的人安坐如山，丝毫不为所动。

“苏卿。”

程方远勾起唇角，伸手掬起苏于溪shen后的一缕tou发，贴近了轻嗅，是梅花淡淡的冷香。

“那些人，说你是‘蓝颜祸shui’，还说你害得朕这一代明君镇日耽溺meise，甚至有人直言jin谏，说朕若是再执迷不悟，终有一天要走上那些亡国之君‘*苦短不早朝’的老路呢！”

他说着，似笑非笑，yan睛一直紧紧盯着苏于溪。

可这个人大概真是冰雪zuo的吧，他几乎连yanpi都没抬一xia，仅仅温文有礼地louchu一个从容的微笑，“微臣相信，陛xia是明君，而且清者自清，微臣不怕liu言。”

“呵！是么？”

程方远突然靠近了些，而后，他满意地察觉到，苏于溪研墨的那只手，到底还是顿了一顿。

“那苏卿，你怕什么？”

“……”

“你怕……朕？”

程方远这样问，苏于溪xia意识抬起tou，就撞jin一双幽深的yan睛，像是捕猎的狼王一样的yan睛。苏于溪心xia一惊，不着痕迹后退些许。

低xiatou，他恭敬地回答，“陛xia是天zi，微臣不敢不敬畏陛xia。”

敬畏？

“……不愧是苏卿，你倒让朕不知dao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程方远状似无谓的一笑，重又坐回了案前。

这些奏折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他其实再清楚不过，但意思xing的回应还是要有的，至少得向大臣们证明，他还没到“耽溺meise不思朝政”的程度，也好让他们适可而止地闭嘴。

直到后半夜，这些堆积如山的檄文才终于被逐份扫清，程方远rou了rou发酸的肩膀，转tou看向苏于溪。知dao无需再研墨伺候，他已经适时退至xia首，恭谨地站着。

程方远自嘲地一摇tou，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还指望苏于溪会像那些后gong中的女人一样，察言观se主动替他an摩解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