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卦盘上师兄的生死劫，又亦如这天之运，都是晦暗难解的。

        但与以往总要忍上许久不同，这一回的难受仿佛一被劈刀斩断的藤蔓，前一刻还好似缠住了他全、简直得他要窒息的无形藤枝，突然消失得一二净。

        顾采真拜归元城时曾经提到过，她是刚生就遭到遗弃，被天香阁的一位妇人捡到并被收养长大。是以少女虽然有个姑且算是准数的生辰，却无详细的生时，这样八字不明之人不适合一般的占卜之法，唯有神批与盲断，而这样的批断之法，耗神费灵，普天之能到者，不足三人，池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他倒是习惯了这些应，虽然依旧尴尬难堪，但在自己的峰上殿独自一人，起码比之前在晚来秋或者荒郊野外要好。他坐在桌边，掌心着桌沿用力压住，沉默地忍受着，并习惯地据自己的觉，去猜测顾采真的况――她是卧着的，应该是睡在榻上侧着……他到自己右一侧一阵疼痛，随即便明了，是她煎熬得厉害，不得已而掐着她自己……

        饭堂之前倒是想给顾采真连早饭也送一趟来着，但她怕他们发现自己夜行晚归，所以脆以早上要多睡多休息为由回绝了。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妨碍她的不是饭堂，而是花正骁。

还可以和季芹藻商量，是以他会不定期转换形的事才能一直掩饰得天衣无。

        他从不曾真真切切地因为某人而到这般恐慌过。

        顾采真心底一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了解池的，因为她特别了解阿泽。而池的绪，虽然不似阿泽那般少年心而鲜明可见，但毕竟他就是成年后的阿泽，各种绪变化的细微表现还是与少年一致的，此刻的玄衣青年一看就是不兴了。

        少女面苍白，但神不错，一米黄裙衫简单素朴却又难掩自明艳。与她对面相坐的少年红衣飒飒，面容轩朗，同样英气发。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站起来向他问好，仿佛默契十足，池心底的担忧彻底散去，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她不由抬眸多看了他一，大概思索了一，嗯，一定是花正骁，反正总不可能是她吧？

        他看了一并肩而立的少年少女，阳光洒在他们上，让两人看起来有种奇特的般。他默不作声地迈步而。

        直到他走去，看到这二人正在吃饭，且桌边放着一个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餐盒时，他站在门外，拎着餐盒的五指忽然紧了紧。

        而池知，少女早上总要等她师兄来才起，基本上不吃早饭，若到了晚来秋，她师傅给了心或者糖，她就顺势用――这也是他通过“观察”得知的，不妨拿来文章――为师叔，又在昨日见到了她不顿吃饭的行为，今天带了早饭来监督她时用餐，也很说得通。

        而最近，因为时间力总被顾采真牵扯，有时是应，有时是跟踪，让他用于理事务的工夫捉襟见肘，唯有见针。他沉浸在手的事里，等一次回过神来，正是后背陡然现的灼痛与满的燥之时。

        在星辰殿枯坐到天明，那应还是没回来，池终于决定，要去自牧峰亲看看她怎么样了。

        其实，他心底偏向的猜测也是她其实没事，但见不到人，他心中就总有些不安生。为了给自己的现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他直接去了大饭堂的后厨，避开人声嘈杂的用餐前厅，找到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弟常羽，令这个长得还算周正但只要看到他就一副蠢兮兮模样的男弟立刻备好一餐盒的早膳，他拎了就走。

        可戛然而止的痛苦与躁动，并没有令他就此放松。

        走至小院门外，察觉到花正骁也在时，池并没有意外，反倒是提着的心又放了几许，顾采真果然没事。

        因着师兄季芹藻的生死劫与天大运，也因着在拜师大会上莫名对她产生的应，池曾瞒着季芹藻悄悄为顾采真批过一回命，断过一次运，但他什么都没有批来，也什么都没有断来。

        花正骁之前还与师叔池一起暗中阻拦师傅季芹藻收徒，甚至于顾采真拜师门后，他也多少受到池的影响，对一无所知的少女抱着不冷不淡

        谁惹着他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顾采真的伤突然重得有碍命，陷无知无觉中，他才应不到了？这是恐；他的第二反应是，又或者她其实无事，仅仅是他知不到了而已，而且这个猜测的可能很大，顾采真人在自牧峰，她若真的有事，她师傅不可能不知，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忧心，这是慌。

        被冷汗浸透的后背上，又渗一层冷意。

        两人同时侧看向他，也都立刻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对他行礼，“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