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新的教学楼即将落成，展韦正和几个同学抱着篮球从球场往宿舍里走，半途中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tou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深蓝se工装、带着橙se安全帽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还带着几dao旧伤疤，躲在玉兰树的阴影里畏畏缩缩，可展韦还是一xiazi就认chu了他。

展韦当时几乎哭了chu来。他把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向那个站在树荫之xia的男人。傍晚的日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他愤怒又绝望地低声斥骂自己的父亲，展立国蹲在砖块上低着tou，一声不吭，只是不停地反复搓着手。

“你一直瞒着我。”展骏rou了rou死死皱着的眉间。

展韦和他都坐在路边，一人抓着一罐啤酒。听到哥哥的这句话，展韦还没说chu的许多理由都梗在了houtou。

良久，展骏轻声说：“我知dao你在想什么。”

在家里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展骏一个人扛xia了所有的压力。展韦当时被展骏保护得太好，他除了从哥哥那里得知妈妈得了重病而爸爸离开了，并不知dao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自己的哥哥承受着怎样可怕的、远超chu他年纪的痛苦。

所以他对展立国的ganqing中，怨恨是一半，依恋和ai是另外一半。

展骏明白一个人的心不可能这样直截了当地分成两个bu分，但他不知dao该怎么想才能压制xia自己心里又一次泛起沉渣的辛酸和悲苦。展韦当时小，展韦有他的想法，展韦不懂得很多neiqing――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展韦向展骏隐瞒了展立国的事qing，展骏是理解的。弟弟知dao自己对父亲极其怨恨，他没办法排解，但又不可能放弃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除了隐瞒别无他法。展立国在看到自己一双儿zi都上了大学，yan看前途有望，心思很快又活泛起来，在工地zuo工之余买了俩机动三轮车，不分昼夜地去拉客。他说是给展韦挣钱交学费，但展韦至今没有从展立国那里拿过一分钱。就连展立国买车的那两千多块钱，还是展韦从展骏给的生活费和自己的打工费用里，一块块省chu来的。有了三轮车之后，展立国渐渐地就不再去工地，又一次靠近了赌桌。他欠了赌债就一次次向展韦伸手要钱，理由是“你们不是卖了房zi吗一千几百块都拿不chu来骗你爸啊”。展韦不给，他就在宿舍楼xia蹲着。展韦自己也是个穷学生，知dao哥哥的钱都是辛苦钱，可有时候实在拿不chu来了，又见父亲被讨债的人打得太可怜，只能厚着脸pi想各种理由跟展骏要钱。

展骏在展韦叙述的短暂停顿中，gan1脆地问：“他的tui和车有关还是跟赌钱有关？”

“……车。”

机动三轮车在这个城市里是被严格guan理的机动车，在今年的一次大规模的整治运动中，展立国的车被拦了xia来。被允许上路的机动三轮车全都有正规的标识牌，司机还要考取驾驶证并在通过了考试之后取得市区中的行驶许可，才被记录在案，确认为“正规机动三轮”。展立国依旧使用着自己那个假的shen份证，驾驶证没从家里带chu来，更别提参加考试和办理标识牌了。yan看交警就要走过来，他的车速在减低之后突然拧大，轮zi呼呼转着，往不设卡的路上冲过去。

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展立国撞倒了一个卖shui果的小贩，在交警的追逐xia慌不择路，车zi冲上了路墩，直接翻xia了四米多gao的深沟。

展韦接到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