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骏咬牙恨恨地想，这次自己理得不够利落了，居然忍不住就和展立国在大庭广众之争执起来，忘了今天的正事。

展立国卷款逃了，却也没有逃到更远的地方去。他买了张站台票，背着个装着所有值钱东西的便宜书包，一路上躲躲藏藏，坐着绿火车来到了相距不远的这个城市。赌徒无法摆脱侥幸心理，可一年不到，他就把原先的钱和变卖首饰得来的款全都输没了，还欠了利贷好几万。他心里惦记着那套房，却不敢回去，只能想了个化名，在建筑工地上打小时工。

展骏把伸手鼻血的展韦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觉得站在这里试图跟展立国交的自己也是蠢的。

“我知你恨我，我也不说你孝不孝了。”展立国举起没拄拐的那只手，颤颤的手指直戳向展骏的脸，“我都听展韦说过了，你不是把那房卖了吗？那房卖的钱一分都没过我的手，你觉得有理？那是我买的房，婚前财产，写的是我的名字。”

国拿走了家里一切值钱的票据和所有的现金、存折、储蓄卡，母亲珍藏着的一小箱首饰他也没忘记，还连带着夫妻俩结婚时朴朴素素的一双金戒指。展韦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等待着父亲承诺要带回来的拿破仑糕。展骏每次从学校或者医院回来，都能看到坐在门咬着个哨小声着的展韦。

那时正值城市建设的井期，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他花二十块钱买了个制滥造的份证，辗转换了好几十个工地，也算有惊无险地过了几年。

他练习过的小提琴和展韦学过四五年的钢琴早就卖掉让展立国还债了，展立国拿走的几乎就是他们当时的所有资产。想到弟弟所有的玩将会越来越少，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却没钱医治，他当时瘦小的躯差就承受不住那么可怕的痛苦和压力。

☆、45.“好生活，值得期待”

展骏这才知，原来在弟弟上大学的第一天，展立国就已经见到了他们俩。

他一举起手就不稳。空的上打了个结，上灰灰白白尽是灰尘和石灰粉，狼狈不堪。

展韦抹了鼻淌来的血，朝走过来拉着自己的女孩摆摆手，转走到展立国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展立国瞪着展骏，又瞟了展韦几，终于来，转踉跄着离开了。

在一个大学园区里搬砖的时候，展立国看到了在密密麻麻的新生人中，一对和自己长相相似的男孩。

意识到自己的不便，展立国缩回了手，把拐在地上敲得笃笃响，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一句话也说不来。展骏看到他憋得脖上青筋直冒，怎么都看不去，转拉着展韦往回走，谁料外间吵嚷声音太大，姑娘和他父母已经都走了来，正在走廊上愣愣站着。



他们都见过展立国。那日双方家长见面，展立国穿得还算整齐，今天却实在不成样，两个老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展爹场……

父亲从小就更疼弟弟，展骏心里是知的。看着弟弟和父亲之间的气氛，展骏又难受又酸涩，却还要打起神给亲家一个合合理的解释。等姑娘和父母坐上了回去的车，兄弟两个终于可以面对面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