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被贾诩迷住了睛。

        他生得太貌了，在还未及冠前，便生得雌雄莫辨，当年买河灯时，也被认作是女孩；如今在璀璨烟火的映照，面容显得更致而熠熠生辉了。误人这样的理，郭嘉从来都明白，但他总是不愿意主动远离。

        郭嘉叠起纸条放去，将自己和贾诩的河灯放里，与他上了河桥。看着河中摇摇曳曳的盏盏花灯，他突然又有些悲观起来：这样一盏小小的河灯，寄托了太多人类赋予的希冀，可希冀若是太过沉重了，河灯是会沉河心的――承载的希冀也一同如此。

        郭嘉难得慌乱地撇开了目光：“文和，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心念动摇之际，贾诩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朝郭嘉张开了手：“奉孝，抱抱我吧。”

        不该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该活着的人，都会在今天奔赴他安排好的归宿。

        郭嘉挑了一笔正蘸墨，闻言一愣：“大抵……是有的吧。”

        贾诩有些疚，他既没有合适的时机与郭嘉提起染冰的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要让他亲向郭嘉说起幼时的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只用再过几个时辰，郭嘉什么都会知了。他悲哀又自嘲地心想，他学坏了，已经学会逃避了。

        他的目微动，贾诩凝视着他：“奉孝，你在想什么？”

        贾诩轻声：“奉孝，烟花放起来了。”

        贾诩与他睡后，半夜悄悄起，了客栈。七夕之夜，对百姓而言是乞巧的日，但对贾诩与他与楚太的属而言。

        贾诩一阵无言：“你少来。”这人想必四年前就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还要跟他装第一次见，真是幼稚得很。他不理会郭嘉，自顾自地把纸条河灯，放到郭嘉的手边，“奉孝，帮我。”

        贾诩却抬起了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拉近了他和自己的距离，在他脸上贴了一：“奉孝，我从来没有这样兴过。”

        可是谁会永远留在另一个人的边呢？贾诩忍不住叹息：“奉孝，曾经你说过，你不在乎我们能活多久，只是想一对寒夜里互相拥抱的伴侣。”

        彼岸，绚烂的烟火被放至半空，火树银花映亮了他的中的光。但烟火绚烂得太短暂，就如蜉蝣半生，熄灭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了。郭嘉突然烈地不安，他期望边的人都可以平安，却总有预他的愿望是没法实现的，哪怕是这样看起来如此平凡的愿望。

        郭嘉固执地不愿意，贾诩脆地把自己的手杖放在了一边。他没了支撑，整个人几乎失去了重心东歪西倒，郭嘉只能接住他，将他揽在前，看见他璨然的笑，无奈：“文和……”

        平芜着黑的兜帽现在东面的门城墙上，为他们打开了城门。在他们门后不久，城中巡视的羽林军发现了他们，派调了人手拦截他们――然而这里没有贾诩的影。

        楚地的河灯样式与秦地的大致相同――左右人们寄予的愿景都是大同小异的。贾诩挑了一盏与当初一样的河灯，笔的时候却犹豫了，转向郭嘉问：“奉孝四年前的愿望如今算是达成了么？”

”

        贾诩凝视着他面前空白的纸条，说不话来，半晌收回了目光，用秦文写了与上次同样的话。他正要收笔，便见得郭嘉也恰巧收起了笔，纸条上赫然写着一句话：君往更远去，吾当随而往之。

        这是哗变的日。

        趁他还在愣神，郭嘉凑过来一看，轻快地：“天同者千万……呀，原来文和的愿望是这样。”

        “奉孝，生如蜉蝣短暂，更当及时行乐。”

        人是会变的，曾经的郭嘉或许不在乎，但现在的郭嘉已经学会了患得患失，开始贪恋枕边的温。贾诩有些不忍心看他了，但他没办法再陪郭嘉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