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隆昇银号的贺凌川,此次夜宴即是他东。
思及今夜又见不着那张笑候他归家的俏脸,殷瀛洲暗忍焦躁,指节却不耐地轻敲酒案,墨玉扳指亦灵活闪动微光。
殷瀛洲
近些日天天早晚归,他已连着四五日未同她说上话了,同一屋檐的夫妻竟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一阵艷刺鼻的脂粉香呛到面前,殷瀛洲酒劲上,浑都不松快,闻着更添烦闷,遂皱眉轻斥:“你退,某无需服侍。”
这位公形容众,坐姿端如巍峨玉山,却冷峻寡言,狭长黑眸不经意一抬,似厉电惊空,除了命她斟酒,再无逾矩,与旁人大不一样。
殷瀛洲扬眉一笑,顺推舟,“家里好生厉害,殷某不敵。贺兄既有怜香惜玉之心,弟自当成全。”
申时吵闹至亥时才散了,席间七人大多是与秦家有所往来的商贾弟,年纪亦同他相仿。
她絮絮说着微不足的琐事,耳坠步摇沙沙摇曳,又或抱着幼轻声哼唱歌谣,听他讲些帝京最近传的逸闻趣谈,红泥小火炉上“咕噜咕噜”炖着甜汤,腾腾气氤氲,一切都温柔得令人惫懒。
奈何宴席应酬是生意人躲不开的麻烦,临近年关,人往来外打亦不能疏忽。
客人若是不满,回了馆,少不得挨一顿鞭。
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容貌称得上清俊,只衣襟凌乱,两颊浮现酒醉红晕,脚摇摇晃晃,活像只煮熟的螃蟹,使人发笑。
歌脸上的笑僵住了,慌忙跪,绾的云髻上绯璎珞苏摇雨珠样的碎光,在心描画的眉间粼粼跃,怯之态,楚楚可怜,她抬看着殷瀛洲,桃花里竟有泪滴,“公爷切莫恼怒,都是的不是……”
殷瀛洲刚要开,一个人影闪到前,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贤弟,何至于怕嫂夫人到如此地步?你这般冷脸,未免唐突人。”
贺凌川哈哈了几声,惋惜摇:“愚兄家里也摆了几个,个个俯首帖耳,指东不敢往西。依愚兄之见,女人麽……不能惯着,否则便要爬到男人作威作福,不知谁才是她们的爷。”
殷瀛洲冷旁观他们与碗盘中飞禽走兽不分彼此的派,不着痕迹挡开艷歌的斟酒。
“贺兄驭家有术,弟不能及。”
歌怯怯看一他沉默不豫的侧脸,暗自揣度是侍奉不周惹恼了他,便使讨好客人的法,斟满酒樽媚笑着向他上贴去,声如莺啭:“公爷,且再饮一樽。”
宴至末了,酒酣耳,不免放浪形骸,淫兴大发,搂过旁女扯衣咂,便要当场演一活。
他本极其憎厌此等场面,寒冬雪夜,万事难比与妻围炉闲话,炙栗共。
这群公哥儿们自小膏粱富贵锦绣堆儿里养着,生于斯长于斯,于吃喝玩乐声犬上很是通,特招了歌女乐作陪,灯烛辉煌纸醉金迷,声巧笑间飞觥走斝,闹腾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