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胆的日zi终于过去，他恨不能随时随地将她紧紧攥在手心，唯恐一个转shen，便错失她。

她艰难开kou，说的是：“脏――”

似有大锤抡向xiongkou，疼，疼得撕心裂肺却被摁死在厚重棉被之xia，一个音也发不chu，一句话也不能成形，他的yan泪毫无预兆，坠在她颈间，濡湿一段枯黄的发。但他的哭泣仅此一瞬，转yan间随re烈的炭火蒸发不见。

嘴唇的颤抖不能自控，纷乱苦涩的qing绪都在此刻无休无止地翻gun，他沉沉压抑着疼痛与悲苦，抚着她额tou，亲吻她嘴角，两个人离得太近，以至于他闭yan时颤动的睫mao来回拂过她面颊肌肤，似羽mao一般温柔怜ai。

“不，怎么会？小满是世上最gan1净的，再没有人比得过小满，连我也不成…………”只怕靠近已是玷污，相遇即生羁绊，远离偏又不舍，唯有忐忑犹疑、焦灼等待。

“可还有哪些地方难受？小满跟我说说，我来ca药。”细不可闻的声音只在她耳畔响起，珍之重之，唯恐声音大些便将她惊走碰碎。景辞努力地张开嘴，先是一阵呜咽，尔后终于能听清，她费尽力气说给他听的是“不疼――”

这是刀尖扎jinxiongkou，疼得他要发狂，但在她床前，面对她的孱弱与jianqiang――一个矛盾交织的shen与心，他将所有澎湃的qinggan撒上土深埋，他要zuo一个冷静自持永远不倒的巨人，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安然。

他将额tou抵着她微微发re的面颊，一而再地深呼xi，企图平息nei心的愧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握住她的手无法控制地收紧，为证明她的存在，“我只求你的病、你的痛都让我来受，是我无能，我愧对你――”

他痛彻心扉，悔恨至极，恨不能以shen代之。

景辞缓上些许，渐渐能说些完整的字句，此时换她zuo保护者姿态，呵护他收缩易碎的心脏，“兵荒ma乱的，见你无事，我才能安心。能再见已是极大的福分，哪有什么愧对呢？”

“如不是我无能，你也不必受这些苦。”

“这些并不算什么…………”景辞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着音节，“只是可怜白苏半夏，还有梧桐…………早些时候说xia山找你，现如今还不知xia落。我能撑到现在，都仰赖她们。要说无能，我才是最最没用的。”

陆焉抬tou，yan睛里布满了血丝，红通通全是哀伤，就在昏黄的灯光xia静静凝望他心中最mei的一张脸孔，“好，不说这些，饿了没有？太医说你脾胃不健，只能先吃些易克化的，米粥最好，健脾养胃。”

木棉自门外jin来，低tou将一小碗re腾腾的白粥奉上。

陆焉最是细心，ruan和的枕tou垫在后腰，将她扶好坐起，第一勺先自己尝了，不觉tangkou，才送到她嘴边。谁知她不张嘴，琉璃珠似的yan睛映chu他嘴角无法抑制的笑容，那样千回百转的温柔，那般ai到极致的怜惜，不能言语，只能以yan神会意。

他笑着问：“小满想什么呢？傻傻看着我zuo什么？”

“你tou发怎么了？”景辞伸手，指尖抚过他玄ding红珠乌纱帽xia掩盖不住的雪白发鬓，问说为何，但心知谜底。她只是疼，见不得他难过。

陆焉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着，毫不在意一般的kou吻说dao：“老了啊，老了总是要生白发的。怎么？不如从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