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师弟蜷缩成更小的一团,虽说还是对他不理不睬,但应当是听去了。风万里勉勉放心来,起床洗漱更衣,开始一天的工作――公休假期间各种大大小小的杂事也不可能彻底消失,负责城治安的公共安全的巡逻队要定时汇报,还有一些长线工程,当城主最自由的地方就在于他可以自由选择何时加班、加什么班,并自由地安排别人一起加班。总之他如果刻意想挤占掉自己的空闲时间和思绪,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上午乃至一整天“唰”地就过去了,平静而充实。
不过这一天风万里中途也开过几次小差,先是调主卧的监控,没看到人,再去翻冰箱确认是少了一分,师弟没有因为生气就故意不吃饭不楼。他又看了看阁楼的监控,果然师弟窝在自己的安全屋,被蒙着。他每次打开监控看到的都是这副场景。到傍晚他决定去叫师弟起床,再这么躺去夜里不用睡了,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刚到三楼,师弟就站在连通阁楼的那个楼梯准备来,只是一看见他又慌忙退了回去,躲在暗不肯现。
风万里摇摇,转离去,实则耳朵和余光都在时时刻刻注意着后的动静,师弟猫儿一样缀着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先后到餐厅落座,一楼二楼有那种用来招待客人的长桌,而三楼就只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四把椅,他们一家三吃饭正合适,两个人吃也不会显得疏远。然而这张亲密的小桌却让气氛尴尬起来,师弟一个劲儿往餐桌的边缘缩,不肯被他碰到,他也相当不自在,索草草吃几垫了垫肚就端着托盘走了,躲厨房观察师弟。
之前吃饭的时候,不知在郊区别墅那个家小旋是怎么的,反正他会和师弟挨一起,帮忙把饭理得更方便吃,譬如肉和糕饼切小块儿、主和调料汤汁搅拌均匀之类的,而厨师饭就还正常。一来是他对师弟的各种饮习惯更熟悉,二来也算老夫老妻的小趣。师弟被风雪令牌封了战斗能量,因此一定程度影响了对肢的掌控力,很多地方都需要人额外关照,可即使这样师弟吃饭也不得不慢吞吞的,更别提这会儿还没人帮忙。他看着师弟试了好几次才用叉卷起一大坨酱汁郁的面条送到嘴边,噙住了一气吃净,再挪到杯旁猛灌几,也不敢伸手捧杯,笨拙又可怜,不禁油然而生一阵心酸。
他又想起,一百年前师弟刚被接回家,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只有零星的应激反应能表现那么一丁儿似有若无的绪。师弟不坐车,不会穿衣服穿鞋,害怕了就跪或爬走,看见谁拿着可以联想到针的就尖叫打人;也不吃饭――几十年没有执行过生理功能的消化确实耐不住刺激,再就是心理作用,不敢吃,唯恐饭里面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况且师弟的猜测并没有错,毕竟需要调理,而药无非注或服。别的手段可没法试,一试绝对要事。
为了让师弟时吃饭吃药,风万里也真是碎了心,把一顿药稀释五顿饭,少多餐,小碗搁蒸笼上温着,舀一勺,自己抿半,然后举着勺,等师弟犹犹豫豫凑过来吃掉剩半,不能主动喂,手一往前伸师弟立刻窜几米远。当然了,他一个没病的人却天天陪师弟吃药,不可能完全不问题,但他好歹是A级战士,代谢能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所幸他还有小旋,师弟对儿没什么警惕心,于是跟小旋玩成了师弟乖乖吃饭(药)的奖励。小旋最喜给妈妈讲故事,可有一次小旋讲着讲着,他在一边坐地上背靠沙发睡了过去,师弟便一把夺走小旋手里的书,不让小旋继续讲了,怕吵醒他。然而师弟不知该怎么同小旋解释,就不肯还书,把小旋气得直掉泪。结果最终还是吵醒了他,顺带也吓哭了师弟,吓得小傻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爬得飞快,一钻餐桌底瑟瑟发抖,过了将近一天才被搞清楚原委的他和小旋一起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