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啥?这我自己摔的,怨不得别人。陈老板是个大好人,没要我赔摔坏的东西,还给我500块钱看病。”
周从嘉眉一皱:“你们没签劳动合同?五险一金呢?”
“儿,你说的我不懂啊。我就是一天结一天工钱。”
好家伙!不愧为资本家,搞半天雇佣的都是临时工,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农民,忽悠他们恩德。
周从嘉忽然很想问问陈佳辰:你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知你父亲原始积累的残酷吗?知自己每花的一分钱,都带着原罪吗?
估计问了她也不会懂,蜜罐里长大、在上的大小,哪里想像得到世界的赤与血腥呢。
“那受伤这段时间,家里靠什么生活?”周从嘉到自责,自己忙于学习,竟忘了关心家里的况。
周永贵憨厚一笑,还带小自豪:“之前在厂里攒了不少钱,陈老板从不克扣工资,得越久给的钱越多。我想着提前给你攒攒大学学费,从早到晚,也有好几十块钱呢!”
咙像堵了什么东西,周从嘉说不一句话。
壮的中年汉佝偻着背,脊可能被厂里的活压弯,但绝不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儿,你说俺会不会、会不会去坐牢,会不会影响你考。”周永贵的眶红了,声音发颤。
周从嘉握着他的手安:“不会。买方是爷爷,他们已经走了。只要不阻碍解救,不追究刑事责任的。”
早在萌生为母亲找家人的想法时,周从嘉就查阅了相关法律。虽然社会上对买卖同罪的呼声很,但考虑到现实中解救之困难,实际作上对买方相当宽容。
周永贵的手在发抖:“那就好、那就好,怀上你后,我就没打骂过你妈了。我、我是结婚的时候才知你妈是买来的。”
这可跟母亲讲的不一样,周从嘉不忍心拆穿他。
周永贵絮絮叨叨说着与宋雅兰这么多年的“夫妻谊”,周从嘉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说着说着,周永贵自己都说不去了,父俩陷沉默,不过周从嘉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
“小周,快来,县长来啦。”村支书冲来打破了沉默,他看了一挣扎着起的周永贵,抬手阻止:“你别动!一会刺激的那边又闹起来了。”
周从嘉拍拍父亲的手,跟着村支书去了。
县里的宣传队已经到了,与宋老先生带来的媒挤在小小的院里。
“来来来,再拍一遍,表还是太木了。”一个带太阳帽的男扯着嗓喊,指挥几台机绕着老妇人与宋雅兰拍。
“重逢的画面要更激动些,老太太你别看镜,就哭你的,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再惊讶儿,哎对对对,很好。”
周从嘉站在角落,看着母亲拍了三遍重逢的画面,只为了宣传素材的“人至深”。他很想过去大闹一场,让他们别折腾了,但他不敢,不是胆小怕事,只是怕他父亲遭殃。
底层如蝼蚁,在哪儿都是任人摆布的命。
拍完“重逢”,县长带鼓掌,接着走到院中央,对本次解救妇女行动所取得的重大成果陈词总结,村里大小领导的手掌都拍红了。
这次一气解救了五名被拐卖的妇女,硕果累累,现场洋溢着胜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