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在樹上小心摸索，好容易由樹上跨至牆頭，再取繩梯掛在牆上，小心翼翼踩爬地。

        幾隻大狗傍在桌畔伏地而眠，其中一隻耳朵驀地動了動，睜一骨碌坐起。牠朝原婉然所在方向微微咧嘴，教唾濡濕的銳利犬牙映照燭火，發冰冷微光。

        那家丁搔搔頭，旁人促：“愣著什麼，該你了。”

        一名家丁察覺狗兒動靜，扭頭瞧來，只見大狗耳朵又動了動，而後趴回地面，巴擱在前爪上。

        人還有其他僕役兔死狐悲，或代為求饒，或私扶助，嗷嗚能找誰替牠聲？

        她放狗哨，打量前甬。

        “大壯你還信不過？——你究竟玩不玩，都等你呢。”

        那家丁：“剛剛大壯忽然醒了坐起。”

        原婉然回頭輕聲：“嗷嗚，我要爬樹了，你臉上罩了羅紗，不怕枝葉掃來劃傷。——記住，別亂動，別叫。”

        幸好夜已深沉，院裡的人陷在睡鄉裡，沒人當夜貓。

        她逃了，趙玦然大怒，定要發落相人，保不齊遷怒到嗷嗚頭上。

        牠一動，其他狗兒有的也睜了。

        然而她腳土地那樣堅實，提醒她就剩幾段路便能回家，腔裡的一顆心雀躍鼓動，不由加快行動，只盼火速脫開趙家這個牢籠。

        繩梯爪鉤鉤在牆頭彼端，她人在這端牆難以卸開，便將繩梯捲成一捲，連梯帶鉤扔回園內。

        原婉然將狗哨拿在嘴邉，側耳傾聽，不曾聽聞狗兒吠叫，心中大石總算落地。

        “真有賊牠早叫了。”

        當初木拉不只送她隱別業佈局的繡帕，還給過一支狗哨：“趙家在園外養了許多看門狗，牠們受我師兄調教，全不是好惹的。狗警覺，夜裡睡覺也容易教聲音驚擾吵醒，因此你了園外若鬧動靜，立刻我教的音韻狗哨，令牠們趴休息。旁人見狗兒醒來卻不叫不鬧，多半以為無事，不會來察看。”

        如此在甬一會兒直走一會兒拐彎走了一程路，原婉然走到一條死巷，盡頭是矮牆，兩頭各自銜接一方屋頂。那

        她行前反覆思量，自知帶上嗷嗚逃不如獨行便利，到底放不牠。

        那人歪隨便瞧了一，：“大壯在地上睡呢。”

        也虧這時嗷嗚不算太重，以她的體力揹它走長路及爬不算太吃力，只要嗷嗚能遵守指令，不鬧不叫，應該無礙。

        繩梯落，由草叢滾落地上，地上雖是泥土地面，依然不免撞些許聲響。

        原婉然丟繩梯之前便取哨在嘴裡，繩梯落地迸聲響，她趕緊哨，果然矇混過關。

        原婉然輕輕走在路上，一顆心提在半空中。沿路樹木濃蔭蔽天，在夜裡陰影厚重，鬼影幢幢，她又擔心院裡忽然走什麼人，撞破自己逃跑。

        她對嗷嗚了指令，便爬上樹去。

        帶上嗷嗚逃跑她其實還有些心虛，彷彿順手牽羊，只能寬自己趙玦害她們全家吃苦受難，順走他一隻狗不算過份。

        一人一狗在園裡彎彎繞繞，東躲西藏，終於走到一角園牆前。她數了數樹木，尋到其中一棵往樹幹低處摸去，摸著一條刀痕——這是木拉留的表記，指引她爬這棵樹翻牆。

了，由懷中掏一塊羅紗覆上嗷嗚頭臉，再將牠綁回背上，繼續前行。

        她受趙玦禁錮日久，走到繩梯最後一格，踩落地上剎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離開了園，來到趙家外宅。

        “牠剛剛真醒了，該不會宅裡鬧賊？”

        月光再亮到底不比大白日視清晰，她又將嗷嗚揹在上，攀爬比平常費力耗時。

        這附近一帶是趙家撥給僕居住的房院落，全朝甬開門，因為戶戶院前都種樹，乍看像尋常胡同。

        “玩玩玩，教你輸光老婆本。”

        附近有處房室供作人上夜用，家丁們正據桌擲骰取樂，打發長夜。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