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剖好的鱼走门,将它放在呆坐着的李忘生面前。
李忘生回过神,沉默地拿过,往后屋厨房走去。
“长!”李重茂忽然叫住他。
李忘生没有停。他顺手关了厨房门,李重茂就看不到他了。
李重茂用右手掐住左手小指,眉紧皱,一直盯着那扇破旧的小门。
这是他们逃皇的第六日,也是李忘生给李重茂安排东渡的前一晚。明明如今新帝党羽和中原武林都知晓那个救李重茂的逆党乃是纯阳二弟,但只有李重茂知,李忘生本还没有定决心和他站在一起。
从被认那刻起,李重茂再没有听到李忘生说一句话。他总是安静的,安静地赶路,安静地休息。如果不是那轻微的呼声,李重茂甚至以为自己边是一个活死人。
没过多久,李忘生端一汤一菜。他的手艺一般,但尚能。
两人静默地吃着。
用过饭,李忘生便又坐在一旁发呆。
李重茂想了想,也坐在了他边。
“长,”李重茂的声音温和许多,“你还是不愿同我一起走吗?”
李忘生不答,李重茂继续:“昨日我们路过小镇时,听说朝廷已了圣旨,要纯阳交你,长也是听到了的。你现在回去,哪怕我不在,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说“纯阳”,李忘生的神终于落在了李重茂上。
他一开,声音哑得让李重茂都心惊:“不会的。”
李重茂看着他的睛,反问:“我知掌门和云大哥不会,但是纯阳那么多的弟,若是朝廷联合武林迫,你又怎么笃定他们能保住长、保住纯阳?”
李忘生再次沉默。
他不能确定,也不敢赌。
纯阳之于他而言,说是师门,其实更像是家,纯阳弟也皆是他的亲人。他不能因自己的过错而毁掉其他人的前途。
李忘生已经想了很久,想要找到可以解决如今困境的办法,但找不。
他恍惚想起梦里的师兄。当时李重茂说师兄打伤了师父,为武林所不耻,是否那个师兄也曾纠结于纯阳对自己的态度呢?
李忘生又想起后山云亭,和那日师兄带给他的生二十四气馄饨。
李忘生底发,他喃喃自语:“师兄……”
他声音太低,李重茂没听清,但现在也不想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李重茂握上李忘生的手,语气诚恳:“长,我知你对纯阳深,但如今纯阳不一定还能容得你。就算你能回去,又让云大哥如何自呢?跟我一起走吧,等过个十年二十年,我们一定还能回去的。”
李忘生定定地看着他,这视线让李重茂后背发凉。
李忘生轻声问:“若今日救你的是师兄,你也会把他带走吗?”
李重茂一怔,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喏喏:“我……”
“罢了。”李忘生打断他,回自己的手。
他面上表淡淡,睛里映不李重茂的影。
“放心,我会上船。”
货船并不大,但常年在东瀛往返,船员们经验很是老,用不着李忘生再心。
发时候是清晨,天将明未明,淡淡紫气萦绕东方,面便是无垠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