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和谢云差不多,对方外套拉链又拉到领最上面,这迫使他不得不屈着一膝盖。然而谢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对方因过度紧张而导致的肢僵,动作行云一般非常温柔。李忘生回不了,只能凭借一隐约的判断对方的行径。大概一两分钟后,那一小束不听话的发就被完好无损地营救了来,谢云索把自己的拉链彻底拉开来了,避免刚才的意外事故再次发生。
穿了一雪袍的漂亮南皇长捧着一怀抱妍的花缓步但定地向他走过来,谢云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倏然破碎了。
谢云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他的实验报告过来,正在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导师领着新来的几个学生去了外面,办公室彻底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这种步伐频率个人特明显,简直无需多推测,不用回也知来人是谁。李忘生问:“师兄,你们实验室有剪刀吗?”
迅捷地捂住了嘴。那只手的骨节非常长,几乎可以遮住他大半张脸,掌心燥,指腹带着经常用笔而留的轻微的茧痕,此刻就这么蹭过他柔的脸颊,有一种隐秘又明显的电,顷刻间席卷过他的全。
“什么你们实验室,你不是这儿的?”谢云径直走到他面前,顺着他的视线往看,接过了那缠成一团的外卖袋,没怎么思考,直截了当地顺着最上面用蛮力使劲一拽,“这样不就行了?”
“别叫。”谢云刻意压低的声音自他的耳后响起来,“你的发卡在我拉链里了,先不要动,我给你来。”
谢云看对方把塑料瓶里的搅来搅去,垂着睫,喝个酸也能喝一份神态专注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手心发。
有一滴雨穿过玻璃,落在了他的脸上。
李忘生忽然到面上湿,伸手抚去。
平心而论,谢云绝对不是太肤浅的人
他顺理成章想到第一次见到李忘生。那是一次莫名其妙的见面,谢云完全是被方乾不明不白地拖。对方刚好被他撞见在同一天约会了两个不同的女友,心虚之非要收买他。方乾借说要给他补过生日,自说自话地给他安排了一个cos陪玩的委托。实际上,谢云本质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发现室友是时间理大师并也不会怎么样,当时也不过调侃了一句重轻友罢了。主要是方乾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而且人攻击他这种母单才比较奇怪,最后谢云被吵得不行,又为了不把局面搞得太难看才决定赴约。明明他心中暗自决定半小时搞定然后找准机会偷偷溜走,却在见到李忘生第一就打消全念。
面前是正用接待其他学生的导师,后方是刚才说了句没没尾的“好久不见”搅动他绪的师兄。李忘生觉得自己前二十一年以来的人生从未陷过如此局促尴尬、退两难的境地。他发刚好长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长度,已经计划要剪,谁能知会有这么一。
今天天气不好,八刚过一刻钟,外面就已经黑了个彻底。
“师兄,塑料袋不能这样扯的,越扯越紧——”李忘生意识想喊停,结果应声而落的就是被从另一个角度完全撕开的外包装,谢云轻松完成任务,倒没什么太得意的神,顺手里面捡了那瓶一看就是买给自己的可乐,神很淡地说,“找不到剪刀,好歹凑合用用我吧。”
刚来就被毫不留丢了一堆工作,李忘生忙到跑堂定定心心坐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他对此倒也没太多抱怨,组之前吕老师就已经打过预防针,几个同组的师兄师人也都不错,是真的能学东西——除了姓谢的那位师兄对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阴晴难明。他一边想,一边拆外卖的袋。天的时候人难免胃有些浅,因此李忘生的大分都是汤汤的东西。估计是店员怕餐品洒落,两条塑料绳被错综复杂地绕来绕去,几乎快系成一个死结。李忘生拧着眉尝试了半天,依然毫无展。
3
实验室位于实践中心的楼底层,基础设施虽然齐整完善,却不知为何,休息间装的都是声控灯。两个人默契得谁都没有发任何声音打破寂静,空气中只能听到塑料袋被窗大片大片掠来的风得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以及李忘生手腕上手表指针走针亦步亦趋的转动声。
刚才分明还觉得太窄,此刻李忘生又觉空的没有着落。窗外风雨琳琅,雨不断地敲打在玻璃之上,凝结成一粒粒细密的珠,再自上而地滴落。谢云轻轻翻动报告册的声音也变得明显,好像一个缤纷繁复的梦境,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到了极致。窗外早就没什么自然的光源,天际蒙蒙,办公室的灯是黄的,打在谢云的上,柔柔地漾一小片光晕,少了几分白炽灯特有的不近人,却有一种难以言的温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