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筋疲力竭，倒在一起拥抱着，才觉得心漏风的地方给填补上了。

        有天拉紧急警报时，两个人正到最动的时候，尖锐的声音鸣响起来，忽然谁也不想跑了，对视一，默契地从对方里看相同的意思，好像死在此刻，死在对方边也没什么不好的。叠在一起听着对方腔传来的轰鸣，闭上静候一阵，无事发生，心脏反而因劫后余生的兴奋得愈发剧烈。杜七腰往上迎合，着继续。薛千山深深，和他小腹紧贴，挤压在中间的动着发，剧烈收缩的甬绞，在警报的尾音中一同迎来。

        一讲起《恶之花》，他总想起那一个晚上，他和商细、雪之诚待在一块，三人喝得大醉，雪之诚用法语念波德莱尔的诗，他就一句一句翻译给商细听。他和商细脸贴着脸说话，说哪里也不如北平。――现在他们却都离开了北平。

        在北平那会儿总是得急，狂风骤雨一样，觉得姘一天算一天。就算有什么念，给人狠狠一也就忘了，来不及细想。也没想到真打起仗来，反而过起了寻常夫妻似的安稳日。

        他年少时读济慈书信，读到“希冀你我幻化成蝶，只绚烂三个夏日――有你相伴，三日的愉，远胜过五十年的庸长岁月”，惊艳不已，奉为自己的观。现在真正过起“五十年庸长岁月”，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平常的日里，未必就没有绚烂的瞬间。

        学校里，教学也渐渐正常开展起来。杜七是少数几个二十多岁的正教授之一，能者多劳，既教魏晋南北朝文学，又教外国文学。今天讲建安七，讲《典论・论文》：“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明天讲浪漫主义，拜雪莱济慈，用法语读波德莱尔《恶之花》。

        白天尚且有事可，过得充实，到了夜里，那种离家的孤独与忧生的不安就全漫上来，只是相互依偎着都无法填满心里的空缺，只有激烈地，严丝合地紧密结合。

        大多数时候杜七骑在人上卖力地动腰，肉拍在骨上发清脆的声响。薛千山也不闲着，两手掐着人腰，在他坠的时刻往上，等杜七抖腰没了力气伏在他上，再把人翻个面压在，捞着一双到膝盖贴在前，深深到底。杜七一瞬间想尖叫，又顾忌着隔音不好，只有咬着手背无声呜咽，睛睁得大大的，泪珠鬓发里。

理不完，三五日还有尸掘。还有一回，炸弹就落在联大的南院、北院――离他们住所几十米的地方，得人心惶惶。

        这以后好像就没那么不安了。也是摸准了空袭的规律，上午来午回，再没有死过什么人，似乎只是一种恐吓。久而久之，师生们也不再被这种恐吓威胁，另一种乐观、不在乎的态度在校园里弥漫开来，染了人心。――学生们毕竟年轻，总是积极且天真地相信着战争终将胜利，胜利以后会有好未来的。

        那阵得疯，床、墙上都留着不少抓痕。云南这边夏季湿，垫的是草席，席也给他俩糟践得不成样，溅上乱七八糟的。夜里只有拿巾了垫上衣裳，薛千山第二天有空了就拿来洗。次数多了邻居太太关心地问，他说杜老师净，这边虫又多，是要洗得勤儿。杜七抱着书回来，听了一耳朵，路过他边耳语少拿我说事儿，还不是你的好事！薛千山促狭地笑笑，用气声说：哦，不是你的？杜七脸腾地就红了，意识环视四周，见邻居已了屋才放心来，一脚踹在人膝弯。薛千山差没站住，扶着池沿，还要接着贫：要不咱俩养条狗，就说是狗的？杜七白了他一：净馊主意！然而话说到这里就没了文，因为两人忽然一同想到：乱世里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怎么对别的生命负责呢？

        生活渐渐步正轨，事上也一改先前那种不要命的法，细长起来。但是细长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花样。比如，其实杜七觊觎薛千山很久了。或者说，从一回上床，他就抱着把人上了的想法，只是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边那个，也不知怎么就上了瘾，一路跟人混到今天。

        杜七办公桌上有个白瓷花瓶，里面老是满着时令鲜花：月季、玫瑰、洋桔梗……都是薛千山不声不响放来的，每遇到小女孩在门叫卖鲜花，或者上街买菜时，都会顺手买上一束。杜七也给薛千山送花，他有个熟识的生系教授，自己开辟了个园种花，用来杂交遗传实验，他了课就常去摘一把――当然不摘人家实验用的花，只摘边上用来观赏的花，小

        这边夜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听戏、舞、打牌，一概没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一去不返，只有彼此相对。杜七就有了时间慢慢磨到他答应，慢慢探索他的，一寸一寸摸索的地方。几回来，竟真能把人得了，颤颤巍巍发些他没听过的动静来。他信心倍增，拉着人胡闹了好几回，那阵走路都带风。薛千山还是雷打不动带着微笑上他的班，只是在无人注意时悄悄扶一腰，心里盘算着怎么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