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句话，你又给他看了你画的第一幅，手指牵着他的手在纸上比划，拇指蹭着他柔温的手心，领着他摸过画纸糙的边缘，这是一副很简单的画，只有一个模糊的蝴蝶轮廓，一张网。

        他被你的小动作和求夸一样的语气逗笑，手心泛着意，阳光从窗里漾来，画作放的地方你睡的地方是他心挑选的，连夏日都有少有蚊虫烦扰，画作也从来都是他帮你整理好的，他像是终于找回了失去的声音说，这看起来有些孤独。

        是吗？你问，他又摇摇，说不是，于是你说，那我给他再画一副画陪他好了。

        他默然了一会，忽然说，我也会拍一组照片。

        关于什么？你问。

        关于蝴蝶效应，和恋。他回答。

        等待的仲夏显得格外寂静。

        路辰，你忽然声，窗外传来树叶窸窣的沙沙声，在夏夜聒噪的蝉鸣里轻不可闻，隔着玻璃像近乎在炎的夏夜里凝滞的风若有似无地抓挠。

        嗯？他带着被吵醒的鼻音闷闷地回应。他只穿了一件白的背心，膝盖上铺着单薄的夏凉被，脚边垫着一床毯，上面印着发白的碎花，边缘泛着黄有些脱线，他上的沐浴味像草木的清香混杂着一汗味，床的空调发嗡嗡的响声，扇片绑着的蓝布条无力地浮动，让人晕脑胀却带不来凉。

        我。我委屈地在沉闷中说，他忽地愣住，轻笑一声，尽量幅度轻地转过去够床的蒲扇，你看见他淡金的发尾披在光洁的侧颈，在夜里发着澄清的微光，他撕了隔离贴，只留一片发的方正的红，用那经年的发带束了尾，瘦削的肩胛骨包裹在肉里发咔吱咔吱的闷响，仿佛泡沫满了每一隙，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是懒惰的，你心想，他拿着蒲扇翻过来，一边力合适地扇风一边轻轻呢喃明天去叫师傅来修。

        只有一些轻轻的风，加快了汗的蒸发，窗外是一片荒郊，月光只能阁楼。

        他的声音很，像了什么，说琐事也眷恋似念诗，你仰看着墙角脱落的，排风扇拖着布带漫无目的地转，　房间大多都很黑，只有靠近窗边的地方因为月光泛起磷光一样的淡蓝，你借着这光勾勒他困意微泛的脸，他半眯着的迷蒙的绿意几乎是不带地，只是纯粹地望着你，还吗？他问。

        你摇摇说不了因为燥和困意不再想开，只是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系着驱邪的红绳，那个扇面印着上个世纪明星的褪的映像，他的小臂上还布着两个红的蚊包，摇扇的手很稳，有些颤抖了就换另一只手，他一边乎乎的侧脸上还有凉席的红印，你好玩一般去戳他脸颊，又去摸他指节，他肤上留着汗黏腻的，他无奈地失笑说别闹，你不是困吗？

        在这样倦懒的时光里，你只是把这一切看得更真切，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的绒，窗台的白纱掀起一角，桔黄的扇柄在空调低沉的嘶鸣里慢慢悠悠地摇晃，夜里的颜很淡，淡得叫人神，风清徐得饮鸩止渴，蚊虫扰人的夜晚，让人到——仲夏本就如此，人轻柔的哄睡声和他白衬衫上的污迹，狭窄的房间里飘室外疯长的野浆果味，无数个漫长的夏日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过去。

        他摇着扇，你晃着脚，将外面所有的烦闷隔绝，时间也栖息在这享受片刻阴凉，你们权当这发霉发黄的床垫是你们疯狂的堡垒，你们在这吃杏，酸涩的汁了满手满床，黏腻透明，犹如静静淌的河绕过他趾间。

        你望着他的唇想象那青涩的味混杂着牙膏的薄荷味，你们脚勾连着脚，不顾闷地纠缠，汗都通过那一小块交接的肤合在一起，就像那个湿的日，他糊不清地说话，雪的贝齿像海边的蚌肉，膝盖泛着红抵着你的，你发现他没脱黑的半筒袜，把他的大衬得更白。

        你过他嘴角，又再次如同描绘那样摸过他有些开裂的唇，他扇风的手一抖，尖未收回恰好过你指尖，柔湿让你疑心带了杏的涩味，空气燥似乎放大了心，一个接一个果整齐地排在床边等待明日的腐烂，那褐混杂了青犹如震颤的心脏，路辰，你轻声说，我想吻你。

        他没有回话。

        你的额贴近他的刘海，几乎睫都碰撞在一块，他没有闭，里的绿意一次离你那样近，你看着那一片青绿，恍惚间以为自己从这透亮的琉璃里窥见了他独自受伤的灵魂，不说的过去，他从未告诉过你为什么喜摄影却从不参加摄影比赛，从不告诉过你为什么永远不把那组照片公开，他偶尔会站在窗前，看着鸟儿栖息在温婉的杨上，手盖住自己的后颈，你们现在十指相扣，你却终究没有吻去，你说，路辰，怎么办，我好像有舍不得吻你，他似乎回答了什么。

        他的睛里光潋滟仿佛将要落泪，他总是这样哀切，你心想，终于在空调的噪音里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小声说睡吧，闭上不再说话。

        回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