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景
却双妈是个嗜赌成xing的人,自从怀了她就再也没工作过。那时已经到了预产期,可无赌不huan的女人仍是夜以继日奋斗在麻将桌前。那天刚自摸,忽然肚zi剧痛不止,牌友们七手八脚将其送到医院,还好一切顺利,生xia个女儿。因为最后一把胡的是七小对,所以就给女儿取名双。
却双从小就在麻将声里浸淫长大,对打牌也无师自通。印象中,她爸爸只发过一次火。七岁那年的暑假,她妈照例叫了一帮人来家里打牌,她不懂事,只觉得打牌好玩儿,也凑过去看。刚好她妈有个老乡急事要走,直接拉却双ding替把那把牌打完,她爸xia班回来恰好撞见女儿老练chu牌的一幕,向来老实木讷的人,当时就怒火中烧,冲过去掀翻了桌zi。
为此,夫妻俩还吵了很久的架,她妈始终认为是却文林过度mingan。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来家里打牌,她妈跟着众人换了阵地,开始夜不归宿。彼时年幼的却双并不明白她爸为什么生那么大气,只是父女俩ganqing好,却文林讨厌那些她也就不再碰。后来大一些,她才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她妈是那种既shui平欠奉又缺少赌运的人,隔三差五输得一塌糊涂,又越挫越勇烂债不断,逢年过节还会被公安当典型拘jin去。她爸时常ying着toupi去跑关系送礼,抑或四chu1借钱替她妈还赌债补窟窿,家里日zi过得捉襟见肘,她妈还是死xing不改。
却双始终忘不了那些年里父亲紧锁的眉tou,可无论生活再怎么难过,她的爸爸都一如既往疼她ai她。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不从疏忽对女儿的教育,他还时常在母女吵架后开导却双,“你妈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闺女你要ti谅她。不过也别和你妈学,好好念书,将来才不会像爸这么没chu息。”
成人后她时常想,chu淤泥真得能不染吗?她从小就成长在市井底层,居住在liu动人kou最密集的片区,早早见识到了这社会最混乱最阴暗的一面,她耳濡目染,习以为常。若没有父亲数年如一日的谆谆善诱,没有父亲的呵护与关怀,她或许也早早辍学,与胡同里的混混为伍,或者在巷zi里开个大白天也门窗紧闭的理发店,或者运气更好些,嫁个所谓的条件好的男人,凭借几分姿se或生育能力在同类中趾gao气扬。她本就不知何谓上liu社会,人生有无数种向xia延伸的可能,可她的父亲却凭一己之力,让她免于陷落。
褚chun申以前了解过却双的家庭背景,但远不如听她亲自说chu来更震撼。能在那样的环境中jian韧成长,却双的生命力无疑是qiang悍的。
他心里隐隐作痛,xia一瞬又止住了。却双不需要谁心疼,佩服她就够了!
走到停车场时,她已经收敛好了悲伤qing绪。开副驾坐jin去,却双边扣安全带边侧toudao:“我已经跟袁姨说好了,把棋牌室转给她。”
“嗯?”褚chun申突然怔住,“你说真的?”
“是啊!”她diandiantou,半开玩笑dao,“这不怕我到嘴的男人跑了嘛,所以早zuo打算啊!反正那地方也赚不了多少钱,一直维持着纯粹是照顾我妈那些老乡的qing绪。”
褚chun申凑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双双,你可不像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倒是我,怕你哪天会觉得我无聊再甩了我。”
却双抿唇笑dao:“你可是你们领导的不二女婿人选,我不抓紧了,再让他们抢回去多尴尬啊……”
他坐回去,脸上有些不gao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一直都拿天朵当妹妹!”
“唉……怎么还认真上了,我说错话了行不行啊?”却双还是乐呵呵的,顾盼liu转间,chui了koure气到他脖zi里。
褚chun申只觉浑shen都yang丝丝的,心tiao骤然加剧。
却双又说:“xia午有事儿没,要不我带你赶集去?”
他欣然同意,一踩油门直奔郊区。
褚chun申还是第一次置shen在这种人山人海的re闹里,虽说这年味儿土气十足,可那无比真实的gan觉又令人不由自主就沉醉其中。
却双特地挤去骑摩托的小贩那儿,买了两串儿糖葫芦。冰糖山楂的味dao,酸酸甜甜,恰似人生百态。她一边咬一边哼歌,那模样比中了彩票都gao兴。
褚chun申也跟着吃了一个,也没尝chu有多特别,倒是却双溢于言表的笑意,让他觉得嘴里的山楂实在熟透了,熟得发甜。
两人逛了一xia午,置办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年货,却双甚至心血来chao,在集上给褚chun申挑起了neiku。那种正红se的三角棉neiku,却双拿起一条十分自然地在他shen上比划,褚chun申有种要变shen超人的gan觉,脸也跟着变红。
却双最终付款买了三条,连袋zi都没要,直接叠成一团saijin他kou袋里,“过年给你买的新衣服,收好啊!”
褚chun申不服气,故意走停在nei衣摊前,看着最大尺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