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看着前方，重重叠叠的远山上，云雾缭绕，金光将它们划得支离破碎，半片山是金，半片山是黑暗。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指了指外，“大家都睡了，你们也好好地睡吧。说不定醒来以后，还赶得及给你们二公收尸。”

尽来审判他好了。

他罪该万死，他十恶不赦。

季之远抬起手，摸到了季寒初的发。

季之远坐在轮椅上，慢慢睁开。

没有人在意那片黑，凡人的喜怒哀乐都这么直截了当，审判也这么不留面。

偌大的院落，开阔的台，金光挥洒，却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说完之后，嗤笑一声，拉着季寒初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把刀更近了些，刀锋登时染血，她似想起什么，又问：“那什么弩，他都放在哪儿的？”

可笑，都可笑。

侍卫一愣，“什么？”

季之远嘴唇翕合，剧痛像利刃一样在心蔓延，前季之远云淡风轻的笑。

“没有为什么。”季之远抿着嘴，真心实意地笑了，他将手合在前，往后倒在椅背上，面甚至是淡然的，“因为我恨你，所以我杀了他，这个答案够了吗？三弟。”

“不、不知。”侍卫不停往后挪着，斜去瞟季寒初，却见他本无动于衷，只得哀求：“我真不知，但是，但是第四门的武都在，在兵库里……”

他们厌他，天生残疾，罪孽之。

他的人生从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活到现在，在苦海里挣扎沉浮，恐怕第一次笑得这样放肆。

“可我呢？我只有那么

那又怎么样。

他的名字，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暗示了他不被重视又破败颓唐的人生。

阳光真好啊，人人都喜旭日，因为驱逐黑暗是人的本。

他们恨黑暗可能带来永夜，却没想过它也曾想让星河布满苍穹，照亮人间。

那脆就真正弃掉善良，反正，他连血都是肮脏。

*

但无论哪一种，都和季寒初无关，他既然已经来了，那目的只有一个。

天地浩，台之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段不同的人生。

侍卫面煞白如见鬼，哆嗦着抬手，指了指第四门的方向，颤抖着声音：“在、那儿……”

回应他的，是一脚狠踢，正中二人心，然后巴被迫抬起，开嘴唇，有什么艰涩的东西嘴里，顺着。

他像是累极了，正在闭着小憩，又像是已经对漫长的生命到厌烦，正准备坦然接受将死的局面，或者说更像一切已成竹在，所以他丝毫不惧。

女人握着刀，将刀锋抵上他们的脖，抬起风近妖的面庞，问：“最后一次，季之远在哪里？”

该死的名字，该死的人生。

长风猎猎，过耳畔，掀起一切未昭雪的冤仇。

没有其他人。

女人眯起睛，笑容甜蜜，看着他们，话却是对着季寒初说的：“你看清楚了，我可没杀人。”

女人慢悠悠地说：“就一好东西。”

“你真好啊，从小所有人都疼你，长大了所有人都敬你。父亲拿你当亲儿，二伯也拿你当亲儿。你有亲人，有朋友，家主的位置是你的，小湮儿也喜你喜得不得了……”

三公猛然手，极快地在他们的手腕上了，登时整条手臂都麻得没了知觉。

“我的好弟弟啊，你都想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