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一个呼之的答案,我那个时候觉自己对黄宗伟有一种优越的掌控,他的问题是一块形状奇异的缺,我知填补这块缺的最好的方法。不过我不会直说,我想与他装傻充愣,看他百般暗示我,然后我再游刃有余地收网。
我跟他讲我爹通常只接我一个人过去,其余三个女人留在家里。话赶到嘴边,我又想说什么,觉得多余,不得已把话吞去。我其实还想告诉他,我爹虽然凶神恶煞,但是他只打过我,也几乎不对另外三个人发脾气。不是因为他尊重女人,而是因为她们三个在我爹心里本不重要,他对她们漠不关心,视她们如件。
这是我这么多年经过观察,自己总结来的。暴力中存在的冷漠,并不代表偏。这是多么宝贵的知识,据我所知,我周围还没有人发现这条规则,但不重要,他们也理解不了。我只想跟黄宗伟分享这个,想听他的看法。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是黄宗伟需要我,而不是我在诉求他。
我还没去过城里。他对我说。县上也没去过,那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怎么和他描述,我见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描绘来,我知到词汇的贫瘠,我想向他展开一幅无与比的优画卷,但所有的比喻在我嘴里绕了一圈,我都觉得这样说他并不会惊讶。我只能秉承言多必失的准则,刻意挑选黄宗伟与其的差距,对他讲:城里的人都说普通话。
普通话。他的脸唰得红了,上变得很拘谨,那是他被阿勇羞辱也没有展现来的姿态。不大一会儿,他的绪逝了,他问我:暑假能让你爹也带我去城里转转吗?顿了顿,他又补一句:不行算了,我随便问问。
可以。我说。我带你到城里去。
只有我能带你到城里去。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黄宗伟的睛慢慢变亮,他想靠近我,又很不好意思,原本就湿漉漉的睛里像蕴了一片碎掉的星星,他发自心的开心,生怕我改变主意:一言为定。
我们一如既往挥手告别,他一只手提书包,一只手跟我再见。我发现他家的门牌很旧、墙很旧、房很矮小很简陋,黄宗伟的衣服很旧、书包很旧,他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妹,他爹是村里卖豆腐的,他的家庭况非常拮据,就和东翰林村里的很多人家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很不一样。这种差距让我着迷,他本人也让我着迷。我总是想象我穿着他的衣服,背着他的书包,站在他家门,别人跟我打招呼,亲切地称呼我为阿伟,我会给他们最开朗的回应,油嘴夸赞他们几句,以此博得他们的喜。
我会这样,为什么他不会这样?他那么聪明,难已经看透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想了比我更好的法?还是说这一切纯粹是格使然,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讲。是否只有完全置于他的境,才能理解他?这未免太不公平,我对他的好奇与渴望,被隔绝在之,我要一辈不断揣测他的想法,又不断质疑自己、推翻自己,最后陷痛苦的循环。
可这一切黄宗伟并不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