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陡然脱了力,仰面倒在狼藉的雨地里。万千冰雨尽数砸在一个上,好像也是很疼的。
唇之间的鲜血没有阻地被雨冲开。洛冰河听着烽火连天的渴望活着的哀鸣,还是极其残忍地一动心念,任凭全游走着气的经脉也无声地碎裂。气啃着倒地之人的残躯,好像当年落到无间深渊时也是如此,只是那时没有今日痛,也没有今日冷。
亘久的寒凉慢慢攀缘到洛冰河的每一寸肌理与经脉。里里外外的最后一温,都汇成了在睛明积攒的小小洼。玉观音挂在他的脖颈上,莹莹生着一昏暗的光,仿佛一切来到了混沌的太初十分,洛冰河还不是能发第一声鷇音的生灵。他只是在昏暗的光中无所凭依的无所有之。生与死在他面前铺开大,他茫然地停驻在原地,被昏暗的光源,被来自母亲,来自沈清秋的温推往死的大门。
沈清秋已经转过去,却迟迟没有迈步。在生命消散的最后时间,不知为何,他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这落雨中。
在永无止息的雨声中,在呼啸而来的冬风里,在漫漫无边的寒凉中,传来一声非常细微的模糊的呓语,在叫沈清秋。
“其实当年看到你第一……我就……”
沈清秋愣怔一瞬,猝然回。
所见只有茫茫雨雾。
洛冰河那被雨淋透的,一向整洁净的华袍钉死在雨里,方才还悬在他脖上的玉观音无声地躺在冷雨中。
而洛冰河,那个有着熠熠生辉眸的少年,那个会用最诚最阴翳的目光注视自己,仰望自己的那个人,就在这最冷的风雨之中形消魂散。
浩然天地的风雨洗去了他的名姓,沈清秋连他最后一都没有见到。
一阵阵痛与悲凉很平缓地蔓延开来,蔓延到这场连绵不尽的雨里,沈清秋此时才觉冷。终于想起要动之时,湿透的袖被一个人轻轻拽住。
哑丫鬟战战兢兢地从屋檐走到他前,颤颤巍巍地拉了拉沈清秋冰冷的袖,把他往屋里引。
甫一屋,沈清秋就顿住了。
厨房盖帘上整整齐齐地码着饺,柳叶形状,包得极为漂亮。哑丫鬟一边烧,一边给他看她写的小字。
沈清秋仔细去辨去读,也不过是寥寥四字:他怕你冷。
腾着气的饺端上来,沈清秋拖着还在淌的冷透的躯,举箸夹了一个放嘴里。
咬开柔韧的面,轻脆的带着鲜肉的咸香在腔蔓延,吃胃里,得教人发麻得无以为继。
莲藕馅的。
昨夜,洛冰河拉开门,在烛火光彩中笑说:“冬天的莲藕很好,明天我给你。”
气不知何时已经蒸上眶。哑丫鬟见沈清秋吃了一以后就停来,以手抵额顿了很久,才慢慢把面前的一碗都吃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