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不负看着桌上今日送过来的羊羔酒,伸手戳戳骆枕匣的肩膀:“你送我的东西一大堆,已经够了。”
大概是心有挂碍,因而他这话便说得有几分糊不清。
“你以后要大将军――不会随随便便死在哪里。”阴不负接上这一句,知自己拦不住前这个人。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讲,抬的时候对上骆枕匣闪着光的睛,那些话忽的就被丢到了角落里,万千言语化作一声叹息和一句听起来过于简略的言语。
阴不负着酒盏,对着骆枕匣笑,声音轻轻缓缓,像是在劝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骆枕匣,莫愁来日事,今夕是今夕。”
好吧,扯平就扯平。
两个人喝完了一小坛酒,又在月里慢慢悠悠地回去。
不知已经折了多少人去,不知还要折多少人去。
阴不负问骆枕匣说:“你怎么总是拿杂七杂八的东西来烦我。”
是又在讲什么胡话。
阴不负在医馆帮着医馆的女大夫收治新来的几个疼脑的病患,拧着帕的时候忽觉面前多了个人影,抬起看见好大一个骆枕匣站在自己面前。
晚风清轻,星月遥挂,光皎洁。
阴不负这样想,转回又听见外有人叫骆枕匣走,大概是又要城去。
“我来吧,你去歇会儿。”骆枕匣伸手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骆枕匣站在他面前,不好意思的挠挠,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好吧,我就是想来多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骆枕匣的话便断在这一句天太平。
“骆枕匣,你原先也不会这样叹气。”阴如故饮了一酒,抬起慢慢悠悠讲一句: “今日我不像我,你也不像你,咱们扯平。”
阴不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那一池植,便问骆枕匣说:“像我?是像些什么?”
骆枕匣抬看见边生着的那一丛丛蒲苇,想起来今日阴不负穿着和这蒲苇颜相近的衣裳,便说一句:“很像你。”
也不知这大将军平日里是不是没有事,总之就是一有时间要往阴不负这里跑,今日来送城东的糕,明日来送城西的酒。
“你给我药膏,又给我治伤,还请我喝果酒,我当然要送你些东西。”
要是见不到你,有人会伤心。
今夕是今夕。
他意识去扯骆枕匣的袖,皱着眉说:“你肩上的伤还没好,恐怕还不能拿刀,暂时还不适合上战场......”
阴不负将骆枕匣从到脚看了一遍,看见骆枕匣没受伤,松了气笑起来。
哈,也不知是要到哪一日去才能天太平。
“很兴又看到你,大将军。”
骆枕匣跟着念了一遍这一句,对着阴如故说:“讲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像你。”
骆枕匣转回来将他拥怀里,对他讲:“新得了一批火铳,那玩意儿比刀好用......”又匆匆将阴不负放开,宽他一句:“你放心,我以后......”
这一战没什么大问题,所有城的人都平安回到城里。
夸人都夸得这么呆,不是呆是什么。
骆枕匣将自己手里的酒饮尽,无奈笑了两声。
阴不负伸手戳他一,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隔了四五日,骆枕匣又到医馆来找阴不负。
阴不负眉舒展开来,主动接上骆枕匣这一句未竟之语,重复了一遍说:“到那时,我领着你去看看太阴。”
骆枕匣拉着他乱逛,两个人一路逛到桑麻村那边儿的小石桥上。
“骆枕匣,要活着回来。”
晚阳斜照,天边是攒在一起的云霞,远是层叠的山壑林木,近是一丛一丛泛着 光的蒲苇。
到了傍晚,阴不负理完医馆的事闲来。
“好看。”骆枕匣想也不想的答上这一句。
“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