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枕着他的双。雪后的气温已经降了来,阮静秋上虽裹着他的大衣,湿透的衣裙和发还是结了冰霜,她发起了烧,边瑟缩着打寒战,边断续地呛咳。廖耀湘抱紧她,手掌贴近她额与脖颈试着温,眉简直快要拧成死结。从踏牢房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她上移开过,那张一向冷静倨傲的面孔上,此刻正写满从未有过的忧虑和苦痛,仿佛她上的每一伤痕都刺在他心。副驾驶上的敬副官回看了看阮静秋,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官,神变得复杂起来——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比后座的两位当事人更早地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轻声提醒:“司令,阮医生这个状况,怕是不宜上搭飞机去上海。即便就地休养了,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杜先生那边……”
他话音未落,轿车忽然急刹,使他一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廖耀湘也同样猝不及防,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意识地俯,严严实实地将阮静秋护在了怀里。副官龇牙咧嘴地质问司机:“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战战兢兢地答:“对不起长官!刚才有只野猫——”
“为躲野猫,人都要甩去了!”
“好了,”廖耀湘活动了一,意识到方才一时急,他无可避免地牵扯到了后背的旧伤。但他并无追责的打算,只低声说:“你不要着急,尽量开得稳当一些。”
司机连忙应了是,匆匆发动车。阮静秋原本都快要昏睡过去,这一番急刹又将她从睡梦里离来,也让她陡然想起,被他救到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说明。她不是不知他现如今早已升了兵团司令官,但朦胧昏沉之间,她仍是意识地唤:“军长……”
“你醒了?”廖耀湘闻声看向她。两人对望了片刻,她直到这时才终于看清楚他此刻的模样,金丝镜沾了泥,眉紧紧地锁着,眉心凝成深深的川字。隔着一双镜片,或许她所看到的他的神并不很真切,但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好像在那之前,还从没有哪个人用过这样的目光看她,从没有哪个人为她过这样难过、痛苦又复杂的神。她愣怔了一瞬,而后想起什么,急忙说:“杜先生……他们是要害杜先生!”
前座的副官和司机对望一,面惊讶。廖耀湘却平静地应声:“我知。”
阮静秋不解其中系,只当他是在好言哄劝,急得伸手去抓他的衣襟:“你不知!”
他一惊,连忙仰躲开了,又叫一声:“小秋!”伸开手掌小心地裹住了她的手。
她一刻也不停,连珠炮似的又:“他们罗织罪名,写好了虚假的供笔录……万一我不知时被迫了手印,这供词传到南京,他就要有麻烦了!”
她正发着烧,方才还气若游丝晕晕沉沉,可只要一提到杜聿明的事,她就忘记了自己、顾不得所有,只心心念念都是话里的他。廖耀湘看她泪朦胧的模样,心中又酸又涩,偏偏又说不这酸涩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来由。他怀里的姑娘自然对他心中的翻涌无知无觉,哽咽着不住地说:“军长,你快向杜先生打个电话或去个电报,提醒他千万小心,我怕……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廖耀湘无声地叹一气,先是应:“好,我立刻就去。”又俯来,凑近她的耳朵说:“杜先生一切都好,正是他要我来接你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