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谈这件事。广陵王才生气,既然不愿谈起,又为何要让她知?
“明日,千万要小心。”
他不声,却完全察觉到了她的抑郁。坦白讲,她很惧怕即将到来的对峙。她不知鹊会抖什么,不确定分离是否就在明日。明明每一夜都在警示自己,可真正要面对那一刻的时候,广陵王有些退缩。
正如白日里傅翻译时的支支吾吾,她亦很恐惧绣云鸢传来的密报。
作为侣,她恐惧、忧郁。作为绣衣校尉,她不能有一丝心。
这些年的纠葛恋将她与傅都撕扯成了两半,只将若无其事的那半边暴给对方,在对方看不到的阴影中恐惧朝阳。
他们从来不谈来日方长,深知每一天都宛如朝。
如今董党散布“广陵王鸩杀先帝,纵火焚尸灭迹”的言,她在此时离开封地,无异于虎。
以防万一,广陵王还是要乔装行。
亲卫将三只符牒摆在她面前,以供选择。她今日恹恹的,随意挑了一支,没太在意。
侍女在她后梳理发髻。她瞥一,让侍女把发绾得利落些,莫要在打斗中拖累自己。
“殿今日的衣服时髦又好看,往日只见京城的那些女公才这样打扮。”侍女同她熟络,笑着摇了摇,“既然要假,自然要梳漂亮的发型。”
虽然这样说着,侍女依旧为她束起了发。
她年纪很小,话也比别人多一些,与广陵王更亲近。年轻孩闲不来,瞥见门外的人影,比刚才更兴奋:“今日傅副官穿得也,与楼主好般。”
闻言,广陵王抬去看,傅果然已经候在廊。他难得不束发穿劲装,文绉绉的宽袍袖,多少有些拖沓,不自在地着袖。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才提起衣摆,抬脚来室。他耳朵尖,自然也听到了侍女的话,只:“莫要胡说,等她又要克扣你的工资。”
去打的另一个侍女回来,听到室躁动,搭话:“我看小茹说得对,明明就是好般。”
侍女们不知此行究竟去什么,你一句我一句,如平日一样打着趣,说些玩笑话。
傅脸薄,被人调戏总要反驳自正几句,故作严肃模样,却反叫女孩们咯咯笑起来。闲着的侍女要引他坐,替他也挽个时兴的漂亮发髻。
“不必。”
傅要推拒,几个女孩便推着他的背,把他在案前。他不敢碰她们,被吃得死死的,面红耳赤又满脸鄙夷地在她旁坐。
“快快!看看什么式样好看!”
“上次阿一那个看起来就很好!”
“就那个吧!就那个!”
二人在铜镜中对视,看侍女切切察察地讨论他的发,比划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