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脸上的神却一寸寸地冰冷去。
瑟奇加的前半生中实在是听过太多奉承话了。他显赫、相貌众,无论是才能还是才能的量化——也即落实在纸上的成绩都足够醒目,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怀疑他不是造主偏的作品。甚至,在此之外他还十分幸运地拥有一颗清醒的大脑,因而分辨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意——真心的迷恋,又或者是虚假的恭维。
这项能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退化,所以虚度了几十年时光之后,如今坐在她对面的他还是可以听得来这话算不得真诚。
他知她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对他这样说话——漂亮的场面话,客套、面,听上去亲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这或许只能被称作一种社交礼仪。
他静坐了片刻然后迅速起:“我去买单。”
“哎,”莉莉赶忙叫住他。她语调轻松地说:“不用啦,我已经付过了。”
……
瑟奇加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和她回到禁书阁的。
他去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满怀喜悦,可至少还有一儿称得上是期待的心。因此,他完全不会料想到回来时这种心竟然会变质得如此彻底、如此复杂——不安、愤怒,还有一丝他绝不可能言之于的、隐隐的恐惧。
但瑟奇加仍未能猜测到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
就是现在,的这一刻,此时此地正在上演的:
莉莉又背起了她的双肩包,笑地说:“我走啦。”
她刚向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了,转过来面朝他。“哦,对了。我的法通史论文已经完成,面的通行权限也快到期了。所以,今后我大概不能再来拜访了——当然,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我现在也说不准……”
最后,她甚至朝他颔了颔首:“打扰了一个月,真的很不好意思。谢学长这段时间的包容,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
瑟奇加觉得这实在是太稽、太可笑了。
为什么自顾自地摆这么煞有介事的姿态?为什么不可以称之为荒诞?他有要求过她向他谢吗?他有向她讨要任何报偿吗?
从一开始不容拒绝地闯他的这扇门,几乎可以说是死缠烂打地留来、要求他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的生活,潜移默化地化作这种日常不可分割的一分之后再自作主张地安排一场离别的筵席,然后毫无预兆、堪称专横地向他宣布一切已经结束——
她甚至对她决意报答的计划都守如瓶。
瑟奇加简直想揪住她的衣领诘问:她有什么样的权力让他成为这场戏剧中的牵线木偶?乃至在一切的终末,还要让他成为协助她完成谢幕演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