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示舟。”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叫她。

        “如果哥哥以外的人这么跟你说话，你一定要赶紧告诉爸妈或老师。”

        “哈？”

        她那双无打采的大睛又一次瞪大了。

        “就是，说带你去吃好吃的，或者带你去玩，叫你不要告诉爸妈。”

        她直勾勾的视线莫名令我有些难为，我不自觉地挠了挠脸。

        “还有，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说。妈妈说过……要我保护好你。”

        又是半晌没吭声，但我忽然注意到，她的耳好像有发红。

        “……嗯。”

        她移开视线，咙里哼了一声。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更大的危险会来源于。

        后来我才知，即便是太阳、星星和月亮，也终究会有黯淡和陨落的一天。就像我曾经以为是全世界支的爸妈，也会在某个时候开始破裂，直至彻底倒塌。

        初三那年，由于要备战中考，几乎每天晚上我都得挑灯夜战到至少十一。这也令我得以窥见那隐藏于黑夜当中，已然开启的潘多拉盒。

        几次尝试报警后，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只不过是让我也变成了所谓“家事”之中的一环。我能的就只有尽可能挡在妈妈面前，以及――

        “至少别在示舟面前……算我求你们了。”

        因为以她的脾气，如果得知这回事，她不可能不护着妈妈。可她和我不一样，她还小，又是女孩，她经不起打。

        我保护不了妈妈，但我们都希望至少能保护好示舟。

        目送他醉醺醺晃悠悠回房间睡觉的背影，有好几次我差捺不住上前死他的冲动，但每次都被着泪的妈妈抱着拦了来。

        “启年……再等妈妈一段时间，妈妈会带着你和小舟一起走的，你不能把你的半辈赔去……”即使遍鳞伤也几乎不吭声的妈妈，却总是哭着向我歉，“对不起，是妈妈，是妈妈害了你们两个……”

        “妈，你别怪自己……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我一边跟妈妈心照不宣地为示舟维持着家庭平静的假象，一边等待着共同逃离的那一天。然而，先到来的却是我的单独脱队――S城几乎所有的中都是住校制的。

        即使这样，每天了晚自习，我都会给示舟打视频电话。

        “喂？又嘛？”

        “都几了，赶紧去睡觉，还有记得把门锁好，不然妈以为你没睡，又来抓你玩手机。”

        “要你？”

        “行，不听话是吧，我明天就打电话告诉妈。”

        看着她骂骂咧咧地锁好房门，关上灯，直到听见她睡着的呼声，我才会安心把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