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过看向窗外，附了一层灰尘的玻璃窗倒映我疲态尽显的脸。路边的绿化树像被推倒的米诺牌匆匆后退，树梢上是起伏不定的山，和晕着油泽的天际，阳光正从不规则的云层隙倾泻来。车辆在不断往前行驶，光影几经变幻，我摊开手掌，看着阳光在我掌心移动，前一阵阵发晕，眨眨还能看到大小不一的动的光斑。

        “青觉，不能长时间看太刺的光哦，睛里面会现蝌蚪。”

        离婚时沈余馨没有争到女儿的抚养权，理由是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丈夫才离婚三个月就再娶了，以为她会上门来闹，结果她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在他孩生时归还女儿的抚养权。

        年幼的我和沈寒躺在草地上，举着张开的手挡在前，透过指和阳光对视，睛刺痛到几乎要泪。

        我爸在她一岁多时就和她妈离婚了，随后就娶了我妈。我生时，沈寒的妈妈沈余馨跑到老家央求爷爷把沈寒的抚养权给她，说既然我爸已经有了儿，就没有理由再抓着她女儿的抚养权不放。

        她将脸埋在我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我好像听到她说：“我其实很喜你的。”

        沈寒回到沈余馨边后，一直和外婆舅舅一大家一起生活。直到我四岁那年，沈余馨车祸去世，沈寒又被送回了老家。她回到老家两年，我爸一次也没回家看过她，直到打电话来说爷爷突然病重，我爸妈才急匆匆赶回老家。

        我爷爷为了新儿媳的面，也劝我爸把沈寒的抚养权还给沈余馨。我爸虽然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抢到了沈寒的抚养权，但是他也没把她带到边用心照顾，一直把她留在老家。沈余馨找上门来，是正中我爸的怀，他也不想再面对女儿那张和她母亲相似的面庞了。他着两个女人，但比起，他更需要一个一直贴和支持他的人。他不想我妈为前妻留的女儿跟他争吵，所以他把女儿的抚养权还给了沈余馨。

        至于陆云轻的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合着打虎算了。不是要到人尽皆知，还是捂着不见光，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别乱打听，小心云哥削你。”

        从回忆中脱离的瞬间，我到一阵失落。

        我妈当时还住在医院里，她表面不说，其实她也不想留沈寒在家里。沈寒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人曾经的变心和背叛。在中时就许诺要娶她的男人，在大学快毕业时上了另外一个女人，甚至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工作跑到哈尔滨去。然而世间好从不长久，再炙的也有退烧的一天。男人的私心是将月亮抓来，在手里把玩，而不是拥怀中还要呵护仰望。

        陆清阳还是单纯，陆云轻都发几回疯了，他也撞见过一两回，还是没敢往别想，只当是姑侄关系好。

        大巴车已经开上了三叉路，前面便是四面环山的山村。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甚至不知要问她，你不喜我什么呢？

        “有事。别问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嫌扯她的手，一双带着笑意的圆溜溜的睛撞帘，纤长的睫像蝴蝶扑闪着几乎要飞到我脸上。

        陆清阳玩了几分钟游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来问我，“哥，你跟我回老家什么？”

        记忆中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就连我和沈寒也再回不到从前。

        她看了一会儿，翻过来趴在我上，温的手心捂上来贴着我的，“你看到了吗？是不是有蝌蚪？”

        沈余馨是多骄傲的一个女人，生了孩之后却只能困于家中，为一些鸡蒜的事耗费心神。丈夫每日忙于工作，对她的不满和无助视而不见，甚至开始怀念起前任的贴温柔，她怎么忍得了，抱着还没到两岁的女儿就提了离婚。

        在六岁之前，我是没见过沈寒的。

        可我和她的从前又有多少可以怀念的？

        “知了知了。”陆清阳不甘不愿地把手机收起来。

，我就赌转籍这事她不会假手于人。

        记忆中的山村一一清晰起来。曾经和沈寒爬过的山坡上种满了橘树，翠绿的植就扎在我们躺过的草地，路边曾种满稻谷的田里也改种了甘蔗，夹在路和田地中间的沟里不见草和浮萍，人们用泥将沟砌成了四通八达的灌溉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