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要挟?大多数的婚姻并不会伴生成熟平等的亲密关系,太多的亲密关系也无缘婚姻。双向的耦合是一种近乎于“完”的东西。
宇宙会变化,但我不会。
天穹如被三分,墨蓝洇明蓝。一两片背光的云絮缓缓游动,就像沉淀的酒絮。日堪堪落在海面上,金光不再,淌来一线晃动的珊瑚红。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
然后,还要告诉他新的渴望,他一生的承诺,他的信服,他的恒心――
怀里的微凉的已经被捂了,弗栗多手上移,拍拍忉利天的肩膀:“准备回去吗?”
他回味这句话,突然心一动――
“每一句都是。”
弗栗多停止了对一丛植行一些类似老年痴呆的自言自语耗。他私底排练了至少一千次求婚,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好了,他不再躲闪,他面目清晰。其实一开始,他就猜得到忉利天会去哪里。弗栗多迈开步,方向准确,脚步轻盈――我也要去到那里!找到他,告诉他,把新的发现,真实的想法,贯通的逻辑,把自己的脆弱连同他的脆弱,把自己的恐惧连同他的恐惧,一起告诉他,一起讲给他听……
“是我,你怎么知是我?”
忉利天回,弗栗多正半跪在地上,低着拉开背包拉链,银发垂来遮住脸。早上不打个招呼就消失,他有心虚,带着不安观察恋人。还好弗栗多看上去绪稳定,他掏一件防风外套,走过来搭在他肩膀上,然后坐。
弗栗多伸手揽住他腰,也看向落日,自然得就像喊他回去吃饭,遇见了好的夕阳顺便看看。但这个地方,必然不是“顺便”来的。琉璃岛在战争年代过军事资的中转港。矗立于岛端的灯塔是战争遗迹,几乎不会有人专门过来。
“看完日落就回去?”
噗通,有什么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
“你怎么知我在这里?”答非所问。
“你说的话我会记得,我说的话也都是认真的。”悬在海天交接的夕阳,稍纵即逝。正如现在,是时候说心底话了。
“‘灯塔是很神奇的地方,明明固定不变,却永远指引漂泊。’我记得上岛的第一天,你说过。”
琉璃岛靠近赤,海常年是一种摄人心魄的深蓝。现在天光正在转暗。无边的深蓝上,夕阳被成一团橘隐火,在冰茶般的晚霞背后闷烧。海风比白日劲了,凉意也更甚。忉利天抱着膝坐在灯塔脚的海基上,听见背后涛声里夹着一串脚步声,他略略偏:“弗栗多?”
而“完”,理工科的弗栗多郁闷地挠了挠,现实中就不可能存在。想到这里,他停来,对着路边一株婀娜的人蕉发呆。人蕉说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又说,不可以心急,要等受过伤害的猫咪慢慢接近你;还说,善见在coffee belt 上;弗栗多瞎想八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对着一丛植就枉自嗟呀。
忉利天转看他,很认真。他认真看人的时候睛是种摄人心魄的沉绿,如同凿开山石劈千年翡翠石心一。
“不是深思熟虑、字斟句酌的,还是脱而的,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把忉利天的手拉过来摁在自己心上,怦怦、怦。
这才是一开始就错了的地方!
忉利天以为自己会在意的地方,曾经的婚姻、留在上的丑陋伤痕,本不是他在意的;他真正在意的,是他一以贯之,对自己不珍惜、不保护,甚至随便使用的态度。没错,每个人都拥有对自己的绝对支权,但他受不了忉利天这样对待他自己。这大概是一种野蛮又越俎代庖的独占,藏在文质彬彬的袍面,野兽般蠢蠢动;又如同完全无法用理智沟通的愚人,偏要奋力打捞月光,偏要拼命保护镜里的虚像。
太阳已经落,一线暗红在海平面上摊平。深紫垂落,日光被压得只余一指平。新月悄悄浮,苍白地缀在紫幕。忉利天动也不敢动,怕日光全无,怕月亮太脆;怕黑,更怕黑里生的光。阴阳和昏晓在完成一场交接,光线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