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兰尔加娜的好友之一,偶尔会来鲁费尔德庄园拜访她。”薇尔莱特接过埃德蒙手里的行李箱,又一次充当了引路人的角。“我们都很迎您,莫兰迪先生。兰尔加娜让年轻的卡瑟琳服侍您,她还没满十八岁,是个胆小的姑娘。”
埃德蒙这次走的是正门,大厅的左侧就是通向二楼的楼梯。还在打扫大炉的女仆提着桶匆匆忙忙地经过,没看他一: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很熟悉他了,就像他很熟悉这间宅一样。埃德蒙在客房门见到了薇尔莱特中的卡瑟琳。房间里的床铺又换上了新的,就连瓶里的花束也被拿走了。他摆手拒绝了卡瑟琳的好意,不需要她为他服务。“那我能什么呢?”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像一颗碰了就碎的珠。“随便你……该什么什么,仆人的生活不只有工作和劳动。”埃德蒙原本想在句尾加上她的名字,但他不清楚该如何称呼她。对于比他年轻的贵族姑娘,他通常叫她们“小”。面对属时,他会摆上司的架,直呼其名。但卡瑟琳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属。所以,埃德蒙把到唇边的“卡瑟琳小”吞了回去。他打开箱,拿衣服分门别类地放到柜里。整理完毕后,埃德蒙轻轻叹气,回过看卡瑟琳。然而,她已经消失了。因为他说过,他不需要她。
若无睹。
他提着行李箱,从花园里的法阵中跨,思考要不要继续使用瞬移术。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彻底消失了。他叹了气,没由来地回忆起了他的素描本,冬季是一个不适合绘制花卉的时节,他可以画被冰冻住的小溪,可以画噼啪作响的炉,可以画溜溜的乡村小和杂乱的灌木丛,但他不能画在寒冷中艰难求生的植。他养的那盆玫瑰已经败光了,他支付不起建造温室的钱,所以只能任由它凋谢。
埃德蒙需要带走的东西非常少,或者说他的公寓本就小得可怜,能够承载的品也不多。他往书架的隙了几颗能够驱虫的小球,又为自己的行为哑然失笑:在这个可以冻死人的残酷季节,所有飞虫都快绝迹了。那些追着雌求偶的漂亮飞蛾已经变成了仅存于夏季的回忆,埃德蒙曾在纱窗上抓到过一只漂亮的天蚕蛾,它无助地挣扎着,留了一排珍珠似的小小的卵。这是它的战斗,它的最后一击。埃德蒙本想把它碎或踩扁,但他不到。所以,他把它拿来,打开窗,让它飞走了,飞八月稠的夜中。他不讨厌蛾,也不讨厌蜜蜂,他只讨厌看上去太过恶心的东西,比如贴在墙纸上的蜈蚣。埃德蒙挑挑选选,拿走了《法史》和《咒语学》。他的工作台可以搬到那间湖边小屋里,兰尔加娜已经派人打扫过了,那里面一尘不染,整齐明亮,是个非常合适的教学地。
埃德蒙微微皱眉,好在薇尔莱特走在前面,无法看见他的表。“我不会刁难一个比我小一轮的人。”
刚花园,他就看见了等待着他的薇尔莱特。比起秋季时,她厚实得多,模样也更加谨慎了。“兰门了,”像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疑问,她主动了女主人的行踪,“用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坎丝夫人请她去参加茶会。”
“坎丝?”他只想到了那只会欺负拉瑞的乌鸦。
兰尔加娜仍然没有回来。埃德蒙借用了她的办公室喝午茶,卡瑟琳手里的托盘在拉开窗帘的屋闪闪发光。他问她,你们也会等待兰尔加娜回来吗。卡瑟琳。他的人是庄园的主人,是仆人们的依靠,是这个小小的世界的中心。不知为何,埃德蒙也产生了如此的错觉:他以为自己也是那个需要兰尔加娜的人,他以为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等待着她。可惜的是,兰尔加娜一直都没有现。信使说,她决定在坎丝夫人家过夜。至于她到底是几钟回来的,埃德蒙不清楚。彼时,他还在梦境中,试图摘挂在树梢上的金星。它闪了闪,萎缩成一片金黄的叶。它对他说,秋天终于结束了。
“太好了。我会替她谢您的。请走这边,米勒太太已经为您准备了能够的午茶,她希望您会喜她的手艺。”薇尔莱特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接待他,这让他想到了站在法师协会前排的员工。犯错是不被允许的。如果她遇上了前来声讨梅萨希姆的家长,那她只能自认倒霉。如果埃德蒙恰好不在(当时梅萨希姆还是他的属),那她只能重新为自己占卜一次,或者找女巫街上的太太要一张幸运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