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屿躺在床上，接受例行的ti检。这次检查不同于往常nang括了数名研究员，反而仅剩xia顾医生一人参与其中。

        从他醒来开始，负责他的李平江就再也没有chu现了。看样zi，顾园代替了他成为他的主治医生，成为除了小吴以外唯一和他接chu2的人。

        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但齐屿一贯的直觉说，要变天了，而她会是主导者。

        “你现在是我的主治医生。”

        等她结束后，他作声：

        “负责我的医生应是普通人。”

        语气chu1chu1顿得肯定，他明显清楚自shen作为俘虏的重要xing。在这里，接chu2他的人都是终shen奉职于序列禁区・灾迹研究所的普通人。即使他们因混乱的人liu和崩塌的秩序拆散到了各个城bang，只要双手沾染过异种污骸，就注定会回到重启研究的祭坛。

        没有人能幸免于此。

        新历2年的全球战争势不可挡，其战后清算的一大果实，就是将这些人驱赶到终末之地。没有杀戮，只是监禁，判xia无期徒刑的屠夫们背靠着背，挡住了窥探深渊的大门。

        毕竟这里是神降临和陨落的初始之地。

        纵使异源he心已经埋ru地心、销声匿迹，至今为止所有对灾迹、辐she1及异种的研究，没有哪一座城比这里还要领先。或者说，所有涉猎过深的知识，在禁区之外的任何一座城bang，都被打上了禁书的枷锁，锁得严丝合feng。

        顾园放xia病历本，把笔cha回她的衣兜。由B－11区研发推动的无纸化技术已经盛行在各个开放城bang，但在这座特殊病房里，时间停滞在文明断代的旧历末页，任何越过尾声的先jin科技都归在明令禁止的序列表里。

        不过，人类本shen就ju有力量。

        “最开始控制你的存在，就是异种人。”顾园提醒dao。明明人就是她杀的，她还神态自然，仿佛在说今天shi堂里的红莓果冻很好吃。

        “是嘛……”齐屿牵起嘴角，qiang颜huan笑，“你对我真了解。”

        “陈辛？”

        顾园故意dianchu这个名字，看着齐屿的脸se逐渐暗xia去。闭紧的盒zi被撬开了一条feng，黑se调的qing绪逐渐溢chu来。

        她知dao，在这一刻，他们共享着不尽相同的恨意。

        陈辛，一念到这个名字，齐屿就gan到胃nang蠕动不止，针刺般的痛切割着自己的消化dao。

        生wu在意识诞生之初，会本能地追随第一次看到的存在，并对其产生依恋之qing。这种印刻效应正发生在心智chu1于幼儿期的齐屿shen上。

        不，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名字。

        ISL－006，是我的代号。

        除开自己，研究所里的任何实验ti都编有成序列的代号称谓，唯独他的代号，不遵从一样的规则，不持有一样的结构。关于这一dian，他没有答案。他仅仅是记住了所有可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碰见的gan知wu，如饥似渴地填充起空dangdang的大脑。

        陈辛是“父亲”，研究员是“仆从”，实验ti是“同伴”。即使所有实验ti都是隔绝在各自的舱室里，隔着两层膜壳和一行空气，他看到他们也觉得很安心。

        他是特别的，同时，他也跟他们一样。一样要接受注she1、监测、chou样、休眠，也一样要接受陈辛的wei问、关ai与栽培。倘若足够听话，孩zi们就可以得到父亲的gao度关注，而不听话的家伙，关到禁闭室一阵zi也会很快适应。

        这样一群鲜nen而无知的蓓lei，暴lou在过量的激素pen剂xia，极速地开花结果。

        “仆人”变多了，不，是“同伴”变少了，从原来的1:5到1:1再到1:0.5，培养室的规模缩减，休眠舱的数量锐减，代号的序列从次第有序变成了杂乱无章。焦躁不安的qing绪滥如chaoshui，没过每一位留存的“同伴”，十不存一。gao度共鸣的jing1神chao吞噬了包括研究员在nei的所有人。于是，空缺的禁闭室一反常态地饱和，陈辛当机立断，扩大了禁闭室的编制。

        他被安排jin了新的禁闭室nei，虽然所有的设施都是临时添置的，但禁闭室本shen就不需要什么特别的pei置。床一张、门一扇、shui龙tou及便溺孔各一个，20　cm见方的狭kou开在地上，特制的合金墙铺满橡pi贴面，在这2×2×2　m的方形空间里，秩序一致、规则统一。

        执行指令是“乖孩zi”规则。

        箍住颈动脉的脖环智能地侦测心率、ti温及血压指标，一旦实验ti的shen心状态超chu控制，直通大脑的电击将积极地限制其认知，Mi－Fe合金墙将积极地封锁其源能。

        1秒、5分钟、1小时、1天……指甲往墙面上扣chu血se的竖线，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幽闭小室里的气liu闷窒，门上挖空的20　cmgao里xiechu稀疏的光条。他背靠床脚，蜷成地上的一小团，像个怕黑的小孩，gen本不敢安眠。

        因为这里起码有一dian光和一dian新气，从地底泛上来的一少少wei藉。

        他不知天日地睡了醒、醒了睡，变僵的骨tou塑成石雕，时间也跟着xia陷jin凹槽，淹没了耳边的最后一dian惧意。

        磨断了十gen指尖不要紧，刮破pi或liuchu血也不要紧。ISL－006贪婪地xiru这种由刻板化行为造chu的声响，竖起耳朵，等xia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