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吉看不见,所以在他前将手指到一,就为他念此人姓名,籍贯,亲人几何,如何来到此。吉就静静地听,顺着那指去的方位转。
最终张角指向军旗,说:“那猎猎作响的是旗帜,写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又指向军兵:“那铛铛相撞的是锋矢,作得是斩凶害,除恶苦。”
最后指向茫茫的天:“那悄无声息的是天,无亲无私,唯善是与。”
“吉,黄天法,浮华皆消,莫再困于旧事。”最后,他这样说着,手也终于放到了吉肩。
吉无言,他到上的伤痕又痛了起来,所以他实际上还是无法忘记,但是张角如此说了,他就会顺从地回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知到张角的吐息在自己上,贴得很近,他看不见,但觉得那应当是无间的距离。
旁的膛厚重又,在张角说话的时候不住颤动,能受到腔里一颗动的心,那时候的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里会平静瘪去。
吉的手环紧了张角,这次不是因为担心跌落,而是因为他就想记住这种鲜活的,张角为他留了大片大片可依赖的空间,使他有种受若惊的震颤。
张梁看他们说完了,走上前来,问张角:“何时起兵?”
“后。”张角如此答复。
吉还记得这是一场胜仗,他们行军时路过了稻田,禾苗已经长来了,被军队小心地避开。
张角很少在自己的边,经常忙于救治伤员和百姓以及练军队,吉在袖里藏了一株青的稻穗,在夜里了疲惫的张角脑的布枕里。
这是他度过第一个有所象的日的证明。
雨仍然在,好像已经有雨漏来,所幸前的火焰灼烧得足够烈,滴落到火里立刻就被蒸腾了。
吉到疲惫不堪,但是伸一只手盖在张角额上,去为张角遮挡了落的雨。
他连日以来不停在行走,几乎从未停歇,生怕慢了一步就什么也来不及乐,这时忽然得以坐来上一气,先前叠加的那些劳累就一脑涌上来。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的,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张角常常希望自己忘掉以前的事,但是事实证明前路总有苦难,吉就会毫不客气地把以前的事回忆起来以安自己,迫自己想着那么难的日都过来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不一样的,吉绝望地意识到,对自己来说这次是更加苦痛的,以前经历的那些都不如现在。
那时候他心中是一种麻木的阵痛,随波逐,早就好了独自在战火纷飞中被掩埋的准备。这时他边是他的恩人,他期冀的不是解脱,而是新生。
没有什么能再拿来安自己,只有张角指尖轻微的一颤动,或者咙里传的一声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