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冯也不回。

        不它怎么生气，只要愿意开说话，就证明气消一半了。

        他意有所指，伊冯重重地叹了气，双手捂住额。

        过分略的指代，过分直白的指代。

        “它为什么不愿意我去？我想不明白。”

        它也不是第一次真正生她的气，它生气的时候很明显――不说话，不理她。互相生气的时候，总是她先消气，拉脸，卖乖扮怪去逗它说话。

        一直以来，她和龙对话时就是“你”，和龙以外的人对话时就是“它”。大家都懂，龙也懂，她自己也懂――她还能说谁呢？

        一想到龙，她就心慌。

        还住在岛上时，她躺在被窝里睡惺忪地问，今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伊冯皱着眉努力回想，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他们提到了些别的。

        “当然是我啊，那家伙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狄维恩冷哼一声，“拜托，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最近一百年里我打架还没输过呢。不过路温是厉害的，他是从远东来的，刀法了得，论械的使用，我不如他。等你去学院了，可以想办法跟他学一学，我用刀还是不太行。”

        在人鱼海上漂泊时，她没没脑的一句“它怎么还不回来”，狄维恩也能听懂。

        龙岛和阿米特隆完全不一样，今天的天气是晴朗的，太阳包裹在涌动的云层中，金灰的云里仿佛藏着飞舞的巨龙。

        狄维恩在她后大喊：“你去哪！”

        “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希望等我去火石学院后，能变得有你们一半厉害。”伊冯耸耸肩，她蹲的酸，站起来活动脚。

        伊冯想不答案。她看过绿石最大最古老的树林，看过一望无垠的碧蓝大海，看过山地绿草、旭日残阳，看过无数种形状的云，看过各自生长的万，但她的话语指向的永远都是单一的对象。

        她刚刚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

        那把她从斯沃德家的草地上抓走的龙，那要把她束之阁、又亲自带她飞去看这个世界的龙，那对她冷漠又温柔的龙，保护她陪伴她拥抱她的龙，丑陋的黑的丽的

        但是它在阿米特隆的时候就跑没影了，她也不知该去哪哄它。

        “他和我差不多，也是因为龙血才活了这么久的，但不知是哪龙的血。”

        “找它！”

        她的话语涉及到的人很少，她和龙说话，和别人谈起龙，任何简单的指代都指向了同一个份。

        是她的生命太狭窄，还是她的生命被龙占据得太满了？

        一想到这里，伊冯再也坐不住了，她从床上来，风驰电掣般地往外冲。

        “肯定是担心你啊。”隔着厚重的布帘，狄维恩的声音听上去有模糊，“它什么时候不心你的事了？没关系，哪怕它心里不愿意，但是还是会让你去的。”

“谁赢了？”一听到打架，伊冯顿时很有兴趣。

        她躺倒在床上，枕着手臂。前是熟悉的床帏，她每天睡醒睁开睛，都会看到这个熟悉的图案，不过要不了多久，这个图案就换掉了。

        “你们说他活了很久？”

        “嗯，我知……可我觉得不只是这样。”伊冯想起当时吵架的形，她想不起来当时她说了什么了，但它奇的冷漠，好奇怪，大概是因为她前一晚乱喝酒所以惹怒了它吧，它才变得这么不好说话。

        她不需要说明这个“它”是谁，狄维恩就能听懂。

        狄维恩仔细端详她的神，忽然又说了句，“别担心了。”

        “哎呀小小年纪，少胡思乱想。”

        脑里乱成一团，伊冯痛苦地抱着。都怪她喝酒，乱七八糟地吐了一地，回去后也没有洗净，倒就睡，最后也不知是谁帮她换的衣服……

        在巨木林时她对艾尔沮丧地抱怨，它什么都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