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我想起来了，那件一直被我忘记的事，就是那个梦。梦里有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我们会打死王大勇，然后...三大队的所有人都会监狱......

        为什么让我现在才想起来？

        为什么又要让我看到结局又不让我改变？

        我深一气，闭上哑着嗓说：“打电话给医院。你们...好准备。”

        “...刑讯供是违反...我们在打击罪犯的同时，也要保障人权...”

        “...我们要依法严惩9.26犯罪嫌疑人王某在接受调查期间，因伤猝死在审讯室的案件，给全社会一个正面示范...”

        “指控被告人程兵等犯有故意伤害罪，事实清楚...”

        风光无限的刑警变成人人喊打的罪犯需要多久？答案是一晚上。仅仅一晚，市局里那个令人骄傲的三大队就不复存在了。所有人谈起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黑警、刑讯供、杀人犯。

        我低站在被告席上等候判决结果，法官在前面讲了什么我也听不去，只有八年两个字灌了我的耳朵里。

        “本院认为，被告人程兵犯故意伤害罪，判有期徒刑八年....”

        一锤定音，等待我的，将是八年的牢狱生活。

        被带走前，我回看了一旁听席上眶发红的启，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老，对不起。

        监狱的铁门在我后缓缓关上，我想起了启煲的那碗，我还没来得及喝上一的鲫鱼豆腐汤。

        那只盛满了汤的保温桶明明就放在鞋架上，我却也不回地空手走了家门。

        好后悔啊。好想...尝尝那碗被我遗忘的鲫鱼汤啊。

        可惜，丢了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人也是一样的。

        狱前，我丢了启为我煲的汤；狱后，我发现自己把启也给丢了。

        虽然我拼劲全力地获得了减刑，刑满释放后，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六年。

        六年了。我望着对面已经完全变样了的启，这才真的意识到，这六年对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个总是套着洗到起球的衣的，会羞涩地对着我微笑的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这个人，上穿的是价格不菲的量定制的的白收腰西装，衬得他的腰、屁和大都呈现一种极其勾人的弧度。一缕没被固定住的鬓发垂在他的额前，让他带着玩世不恭的表的脸上凭添了份不清不楚的...暧昧。

        “启。”我从嗓里挤了他的名字。

        .启.

        本来这三个字对我而言，应该是甜蜜的、幸福的，是光光想起来都会觉得心加速，不自觉微笑的。

        但是现在...我的心深腾起了一极其复杂的绪——愤怒、悲伤、愧疚、痛苦......它们就像得到了燃料的火花，在我的里肆，烧得我脑袋发，睛血红。它们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像是要把我的灵魂燃烧殆尽，变得麻木、腐朽、散发焦化的气息。

        我忍着波涛汹涌的心绪，张开嘴巴，半天才憋了句：“你...还好吗？”

        “我好的啊，程警官，你看不来吗？”

        他风轻云淡的回答，让我觉得我在监狱里靠着对他的思念度过每个艰难时刻的样有可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