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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相多年,丹恒仍然很难看透景元到底在思考什么,景元对他来说是未知的,而未知往往伴随恐惧,他不惧怕景元只是因为信任,而非了解。丹恒从不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景元,景元有着比他还要重的心防。
最糟糕的时机?不。
景元机关算尽步步紧,最后完全失控,自认为要满盘皆输,但人心是奇妙莫测的。
正如此刻他接纳了景元的,重拾起这份对景元的怜惜。
这才是最好的时机,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景元误打误撞抓住了,如果照他原本的计划,命运会变成何种面相,无人知晓。
但如果是现在的丹恒,面对现在的景元呢。
冲破了理的枷锁,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景元原本计划在丹恒退无可退的时机,在他无可逃的仄空间,准备好礼,布置好环境,最正式最浪漫最有仪式地对他表达所有。他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连表白时的表和话语都已经妥善设计过。他会完全掌握主动权,让丹恒不得不接受他的。
换作几个星期前的丹恒,换作景元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如景元所想冷淡地回应谢谢抱歉,然后把它丢开的。他支撑不起,也回馈不了。
这就是景元醒来,不受大脑控制时说的第二句话。
景元猛地瞪大双。
至于他不景元,怜惜怎么不算呢?甚至可以说,这就是景元一直以来不断渴求着拼命找回的了。
“我你。”景元说。
结果他在医院,大脑一片空白,表一派茫然,就这样毫无准备如此突兀地把自己的真心剖来血淋淋地放在丹恒手上,完全被动地等着丹恒对它的理。如果丹恒想,他现在就可以松手把它摔碎,让景元承担这份心脏四分五裂的痛苦。
温的度,这个人的巴放置在他,他到微微的颤抖,这细微的颤抖完全染了他,使他也颤抖起来。
景元成功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靠百分之九十九的算计,百分之一的巧合。
简直是最糟糕的时机,景元想着,在意脱而后他浑冰冷,他清醒了,同时闭上睛,自暴自弃地继续诉说意,告诉丹恒他他,很早很早很早就着他。然后他颤抖着等待丹恒的审判,等着丹恒充满愧疚却无比残酷地对他说:谢谢,但对不起。
但是刚刚,在景元醒来后,那双睛迷蒙之中卸防备注视着他,那满着的柔绪,他看得透彻。
他觉到丹恒抱着他一动不动宛如无知无觉。
这份不可能作假。
……
于是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后,在见证了这样的绪后,丹恒没办法把这颗心丢掉摔碎。他抱着此刻恍恍惚惚的景元,思绪无意识飞回到一切的起,在那个教室里他抱着那个可怜的脆弱不堪的小孩,接纳他的痛苦,给予他包容与安。
和百分之?的真心。
丹恒简直难以承受,蜉蝣怎么能被如山一样沉重的拴住,他会被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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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说:“好。”
丹恒抱着景元,同时也抱着这个年轻人刚刚剖的真心,它如此狼狈,如此沉重。
半晌他听到“嗯”了一声。
他们共了十多年时光,他见证景元的成长一如景元见证他的;若这还不够,他们前不久共同经历了难熬的时光,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景元抓着他带他往前,他们前所未有地贴近彼此;若这还不够,就在刚刚,景元因为他陷危险差无法醒来,但他看上去并不在乎,他看上去愿意付一切;若这还不够,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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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人,他想,他刚刚要对这个人说什么来着,他一直以来想对他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