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每年回罗浮,都是住同一家旅店。浥尘客栈的前台还记得彦卿,边为二人办理手续,边客套:“好久不见您回来罗浮了。”
彦卿真是不擅长收拾行李,毕竟景元还在时,他所有行都是景元帮忙打包的,上战场是这样、去玩也是这样,景元一照顾他就照顾了快两百年,从照顾小孩变成照顾夫人,景元乐意,他自己乐意,没人敢有意见。
他一扯那药包,就扯事了,黄纸糊的包装挂在了防晒霜瓶的尖角上,撕了个,里磨过的药粉粒稀里哗啦撒了一箱,溅得满地都是。
景元愣了一会儿,彦卿那时以为他脑又糊涂了、记不清价,还小声提醒:去年常吃的黑人2500一斤。
“谁说我恨他了?”彦卿莫名其妙,拉起行李就走,“别磨磨蹭蹭的,早办完事早回曜青。”
“爸……”景行张了张嘴,努力找寻合适的词汇,“你和妈妈当年有什么说不开的,也不至于记恨这么多年。”
彦卿了谢,收了宣传卷轴。景行又要开,刚说了四个字“我妈妈她”,就被彦卿住手腕的麻筋。
后来他发现景元是早有预谋,万年历上那日被景元用笔打了个圈,面是一行小字:诸事皆宜。
彦卿:“……”
他又从箱底扯一串药包,止泻的。发前,他怕景行土不服,想了半天,还是把这味大的玩意儿箱里了。
“……墨镜。”彦卿有气无力,他摸了摸后的木地板,没摸到灰,索一屁坐去了,“怎么都找不到!怎么回事呢,我明明放来了呀……”
景元亲了亲他,又抱了抱他,说好,买个小一的,太大的你吃不掉。
在旅店住的也是上房,在客栈楼,正对着玉界门,一开窗就能看见往来罗浮的飞舸穿梭其中。彦卿蹲在房间中央,行李箱平摊着,装衣的那侧没动过,装杂的那侧却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两只拖鞋和一团纠葛的充电线丢在地上,旁边是拆了一半的洗漱包。
景行:“……”
景行和彦卿目瞪呆地看着土褐的药粒像瀑布一样来。
郁的药味在房间里散开,彦卿一瞬间沮丧得想哭。如果景元还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蠢事。他的养父看似懒散,却总能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景元力行。
“墨镜?这才四月底,也不晒啊?”景行奇怪。
彦卿气得把西瓜砸了,景元说得对的,是该买小一的,太大的不好打扫。
彦卿就这么兴兴门了,又抱着摊上最小的西瓜兴兴回家。
“咱们找个印刷铺,也贴几张来?”景行问彦卿,指着墙上的寻鬼启事们。
景行坐在床边,问:“爸,你在找什么啊?”
景行“嗷”一声惨叫,直到回房前都没再言语。
等一会儿去太卜司,里外里都是景元的老同事——墨镜不是用来遮光的,墨镜是用来给景行伪装的。
回家他就发现景元不见了,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彦卿,我走了。
景元走的那日很平常,彦卿门上班前还问他想不想吃西瓜,夏天到了,罗浮和博识学会的农学家合作选育的新新晚红玉上市,1000信用一斤,便宜得要命。
景行着茶,回答得倒快:“罗浮闹鬼,我爸回来找我妈。”
“小行。”彦卿忙用睛去瞪儿,怎么什么事都和陌生人说。
“噢……”前台看了看手上二人的证件,景行、景彦卿,又看了看父俩如一辙的金发、半大不小的小,心了然,好个可怜又长的鳏夫。
彦卿又想起景元当年不告而别,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气得肺疼,赌气:“贴什么贴,他不来找我们就拉倒。”
连世间,是不知好歹。
但儿还在旁边,彦卿得表现得像个大人。他闭着睛深深呼:他不该这么脆弱的,景元已经走了快二十年了,他早就不需要依赖这个男人了。
离开曜青时,他还觉
彦卿坐在地板上,着小,蹲太久了,脚都麻了。
彦卿睁开,他的儿微微皱着眉、歪观察他——天啊,这神态真的很像景元,这让彦卿稍稍平静的心绪又混乱起来。
他从柜台一宣传卷轴:“客官可听说了?太卜司专为这事开了个免费的咨询窗,您要是没个绪,就去找卜者算一卦,看看尊夫人现在人在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