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如来最为慈悲，三界轮回之nei，众生皆度。

        现在斩尘的血溅了这小寺庙的佛像半shen，他想，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真是不小心的。但料想佛祖大慈大悲，定然是不会责怪他的。都说佛前不杀生，谁会责怪一个佛前被杀的生呢？

        一柄断剑贯穿他的整个左肩，斩尘几乎是被钉到佛像上的，这剑穿chu骨肉的那一截嵌ru这佛像里――刮破外表一层薄薄的镀金，漏chu其中的灰褐的泥。

        月亮明明在中天gao悬，皎皎的月光却不愿照到这深山老庙里。寺庙外吵吵嚷嚷来了一群官兵，又跟了一群自诩武林惩恶扬善之辈。破得漏风的灰se窗纸上映着外面的鬼影重重，就像是火光留xia的pi影戏，演着一场悲剧和闹剧。

        斩尘把自己从泥shen佛像上baxia来，听外面的人声。

        一个老妪在呜呜地哭，一条黄狗低低地叫，有人在蓄势待发地运气，有人垫着脚尖悄悄离开，没了呼xi的女孩在老母亲的怀里，咕噜呼噜地吐着血泡，臭鱼烂虾般寂静无声的死去。火把被烧得噼里啪啦响。

        一个尖尖细细的男声滔滔不绝：＂他双剑已失，定然功力大减，我们人多势众，乱刀也能取他项上人tou。＂

        另一个温ruan的声音cha了jin来，是没上榜的那穷书生，他在晚风里咯咯笑：

        ＂别哭了老太婆，等拿到这家伙的悬赏金，少不了你的好chu1。＂

        老太婆的chou噎不止，又一声一声咳。

        那个尖嘴猴腮的衙门小官dao：＂也别怪我们，人可不是我们杀的。＂

        是我杀的。

        斩尘看看自己的右手――他的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右手掌心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谁的血。他杀过太多人。

        老妪染了痨病，命不久矣，母女二人从僻静的乡村到扬州求医，医没求成，引来两个祸害。好se的贪官要了女孩的清白，斩尘要了贪官的命。

        那日，伤痕累累的女孩光着shenzi从那狗屁官尸tixia爬起来，涕泗横liu地照着斩尘脸上给了一拳。死去的男人的血liujin她shen上的青青紫紫pi开肉绽的伤kou里，又和她的血一起liuchu来，像红蛇纠缠不休地liu动，爬到客房华贵的地毯上，扭转，rong化，蔓延，是生死彼岸盛开不绝的花。

        ＂我要你帮我杀吗？！＂

        她指着那狗官的尸ti，尖啸，哭叫，yan泪混着血shuiliujin她嘴里，她咬牙切齿。

        ＂他现在不能死！他死了谁帮我娘治病！＂

        蓦地，她抬起红zhong又布满血丝的yan睛，愣愣地盯着斩尘的脸看。这多guan闲事的剑客被她打zhong了一边脸，却依然掩不住的端正俊朗――就像城门kou贴着的通缉画像，一模一样。她后退两步，chou噎两声，一时没说话，只是转过shen去披上衣服。斩尘自觉转过shen去背对着她，半晌听见她在shen后说：＂你走吧，我会让你还的。＂

        去哪还？如何还？当时斩尘没懂，现在却懂了。

        但当夜斩尘被扬州官兵追杀，他连夜奔逃，在自己的心mo杀障中和追兵打得正yan红，女孩从官府一群铁甲铮铮的大汉中窜chu，持一柄短剑向他脖zi砍来。

        斩尘的人tou向来值钱。原来是这么还的，钱还钱，命还命，利用和拯救，谁能放过谁？

        他的剑术早已rumo，chu鞘的剑不见血是收不住的。或是心生nei疚，或是冥冥之中有大慈大悲的神明显灵。他重剑剑势急急一转，功力猛地nei收，晕tou转向之际，剑锋正险险ca过女孩的脖zi。

        却不料追来那官差将那女孩轻轻薄薄的shen躯一推。像风chui散一簇柳絮，指尖rong化一片雪，他的重剑裁过女孩的shen躯，那一片轻得像羽ma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