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段日里,师兄也许是冥冥之中悟到了此行有去无回,给谢平安写了一封名不副其实的绝笔信。
叶若望侧了脸,似乎想要扭过看到背后的谢平安。他抿着薄唇,脸上难得几分踌躇,一副言又止的样。
是谢平安轻轻地在往他的瘀痕上了气。
从侧面看着叶若望的脸,谢平安似乎能够领略到杨云卿的用意,太过昭然若揭。
仿佛将谢平安送到叶若望边,就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
谢平安则是冷冷地看着他。
谢平安垂着眸,手指上沾着药膏用力推开叶若望背后的瘀血。叶若望疼得一哆嗦,刚要开斥些什么,就到背后一阵微凉。
他语气中带着关怀,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云卿笃定了谢平安不会拒绝,一双尾上挑的目带着志得其满的笑意。
杨云卿着正红领腰封的裹袍白衣,如瀑雪丝以冠束,脸庞俊白得跟裹着脖颈的白绒几乎没有差。他白玉似的手指拢着伞柄,上没有沾到一片雪花,净不染得像一捧月光。
但在杨云卿需要的时候,也会对其毫无手地榨取价值。
谢平安为叶若望解开上衣,将药膏涂抹在他背上一淤青上。
前阵叶若望在街上跟那纨绔世家弟争吵时,被对方驾着踹伤。叶若望当场便阴沉脸,直接用轻剑给对方上开了血,吓得人连连后退,跪地求饶,脸面尽失。
将要吻上去的前一瞬,叶若望停住动作,哑声问:“杨云卿派你来我边,就是为了这个么?”
数日的往来,谢平安也在试探着叶若望的深浅,但只发现叶若望澄澈磊落,的确与杨云卿许久没有来往,连杨云卿如今在什么事都不甚了解。
这个角度看,是最像师兄的。
“在阁里你也休息不了几日,上个任务给你带来的印象怕是不能好好痊愈罢?给你这个任务是想着能让你多放松一段时间,不要总是连轴转……”
“有新的任务派指给你,”杨云卿开,“是我个人的请求。”
他压去恶心:“我刚回阁,台首允我休息几日。”
说是以监视为名,但杨云卿并未让谢平安对叶若望些什么,也没有同谢平安联络。
杨云卿笑了笑,眉和曦,并未受谢平安带刺的语气影响,仍然语气温和着:“是一次很轻松的任务,我只需要你去监视一个人,为期一个月。”
“你考虑完了,就去仙台,我已经打过,会直接送你过去。”杨云卿将伞收起,覆上前来,将其放在谢平安侧。
谢平安看着他俊的侧颜,一瞬悸动。
谢平安恍惚地想起他跟师兄曾互相舐伤,如幼兽般脆弱的日。那时的师兄会一边心疼地为他包扎,一边对着痛得呲牙咧嘴的谢平安的伤上轻轻气,说,这样就不疼了。
杨云卿间接害死了谢平安的师兄,知谢平安心里已经存了反心。但他杀人确实利落,杨云卿又不忍直接将谢平安这枚棋废掉,于是便将叶若望送到了谢平安前。
叶若望靠的越近,谢平安大脑愈发一片空白,他将手意识抵靠在前,却并未拦住叶若望贴过来的。
谢平安睫微眨,抬看向走来的人。
起离开前,还伸手抹去谢平安梁上的雪沫。
叶若望睫一颤,不知为何耳泛红,像一块血玉。
履碾碎积雪吱吱呀呀的声音,有人走到他面前。他并未睁开,仍然是靠树闭目着,落雪碰到他的肤上并没有上化开,他整个人的温都低得仿若冰雪。
这位未谙世事的小少爷,是杨云卿布局一枚新白未染的棋。
……
他从小养尊优,是不肯吃亏的。所以即便对人有好,也不会轻易表来,仍是一副嫌弃极了的模样。
在谢平安的注视,叶若望转过来了。他手臂扶上谢平安的肩膀,前倾。
叶若望用手指抬起他的颔,拇指捻过他柔涩的唇。两张脸已经凑得极近,叶若望可以清楚地看到谢平安脸上浅碎的雀斑,跟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的睫。
谢平安,你要一直平平安安的。
谢平安胃里顿时升起一阵翻涌。
这便是师兄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