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问。既然信都到了，他们再快也赶不上了。唯有刚刚那个「月落三星」的梦――怎么也找不到确切的讯息。还是凯恩率先取回了信，不知安自己还是安她：“去了就知了。”没等茱琳继续看，稍显沉郁的人呼了气，“阿明说，他先去瘦西湖……然后在蓬莱的祭坛等我们。”那么只剩一件事，茱琳往隔船舱示意：“他们怎么办？”

        另一边的扬州瘦西湖，整个忆盈楼早已陷落。

方大夫的好机会。

        船正行在难辨方位的大洋之上，舱房里的灯火不算明亮，坐在桌边的人大概是本没有休息，看过来的神有些奇怪：“阿珠……”茱琳的动作快的很，凯恩刚转过来，她已经走了过来，很快就听见对方说：“算是个新消息吧――大概不必赶路了。”

        她醒了――再一次。

        万花弟左躲右躲，警惕地知空气中无不在的那种微妙瘴气，树叶间偶尔的沙沙声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毒虫蛇蚁。方时雨只好紧紧贴在五毒姑娘边，不着痕迹想拉对方垂的大摆衣袖：“我听说……”站在前面一蹦一的人走的也不算多快，更何况他十分熟练的一个太阴指，瞬间就停在茱琳面前。她看着对方问预期的那个问题：“就是，你们教主，以前的那个。是不是不喜中原人来？”

        手里拿着的变成一枚「藏起来的果」，茱琳意识就要寻找那只名叫「胖胖」的松鼠。耳朵里突然炸开剧烈的爆破，她猛然回，整个三星望月全都是石块跌落和火焰带来的冲天烟气：“阿雨！”

        凯恩递过来的一叠信几乎看不前后，基本都拆开了；又因为收的时候多有匆忙，信封信纸随意叠在一起。最上面的一张正是花谷的裴师兄写来：“师弟见信如晤：鼠疫恐为蛊祸。幸得孙老以引蛊，吾师年一百六十余仙逝。……万望师弟为医者，应安神定志，无无求，一心赴救……”茱琳还没看完，就注意到他摇了摇，“乾元元年。”

        茱琳终于看到压在最后那些，全来自西南的信。几年过去竟然还是旧人旧事：教里虽然没有大碍，只是曲云和德夯前阵追去了黑山林海，想来回去也见不到人了。随信的那衣服，其实茱琳早几年就该换成人的了，唯有教主知她喜这种「小模小样」。打开的包裹最上面是一件紫裙装，领还别着一张字条，写的是“蛇骨断”。

        “现在不一样了啊，”茱琳听见自己这么说，“现在没关系的。”关于曲云甚至刹罗的以前，涉及到前后两代教主的问题，等轰轰烈烈的议论之火终于从中原烧到苗疆的时候，她才刚刚知。幼时的珠困于天生与毒相冲突的力，大分时间都在苗寨里，还只负责跑。后来教里叛乱，新教主又是千山万来的，其实茱琳自己也不抱希望了――然而那个词怎么说的，因缘际会。

        “公孙明！不想活早说。”

        她手里拿着引梦草的种，放在一脸新奇的万花弟面前，正要拿虫笛生：周围的湿气忽然被风散，脚原本的藤木相缠也变得松，明明坐在面前的方时雨已经消失。她分辨了一会儿周围败落的奇花异草，这应该是……整个晴昼海完全斑驳萧条看不面目。

        问得好。罗拉十二，雨果更小才十一；洛斯倒是十四了――但是个个人生地不熟。大概是尘埃落定，凯恩反而振作了一些，从茱琳拿着的那堆信里一封：“千岛长歌――希望微山书院还收学生。”

        余光里的火焰仿佛复生，倾颓的鼓乐舞台散落一地：站在废墟之间的人失去意识一般顺着简陋重建的桥板木架走，血红的舞姬扇再次握于手中，足踝仍是当年悦耳的金铃镯模样，榭花楹绕而起……

        虽然琴画一般，好在诗笔极佳。茱琳三天两能看见这位往怀仁斋跑，忽而有一天他念叨着一句回来了：“晓看红湿，花重锦官城――你什么时候探亲回蜀郡？我跟你去。”

        从锦枫村遥遥往回看，是广都镇的灯火经年累月地辉煌着，前面就是狭窄的蜀。方大夫满脸惊讶的看着她脚上简单的裹着布，茱琳铃琅地踩着胡乱纠缠的藤草慢悠悠往前逛：“就快到啦。”她当然记得路，转过这个弯儿，前面正是五毒总坛和树村：“我跟你说啊……不要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