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降临的巨大荣誉,巅峰的王座,不像是经过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攀爬上去的,而是被人架起来生拉拽推上去的,而自己脚底蹚得就是这一条光荣梦想与屈辱血汗并存的慢慢长路,一步一个渗血的脚印。
萧羽战栗着把脸埋掌心,哽咽得语无次:“我,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不通,难一个奥运冠军要用这么多人的委屈来换?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值得吗……我成功了,我是世界第一了,可是这样的让球将来会成为球迷们茶余饭后指摘的话柄,我以后怎么面对我的队友?谁能跟我分享功成名就的喜悦?!”
旁一路结伴走来的队友,桐哥,唐唐,冰花,一个个离开,或者倒,同行的人越来越少,让他恐惧,让他愧疚,让他几乎不敢正视自己脚占领的度,仿佛自己脚底踩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早早凋谢将青葬送掉的同伴的肩膀。
萧羽的后脑勺被抵上墙,泪唰唰地,肩膀在钟全海的手掌心里摇晃发抖。手臂上嵌对方暴怒时留的殷红指印,却觉不到疼。
钟全海一掌挥开床角上厚厚的一摞战术分析和技术统计,纸张如雪片,随泪一起从两人前扑簌飘落。
他一步上前攥住萧羽的肩膀,对着地视,底溅血红:“你能拿到这枚金牌?你以为就凭你萧羽一个人的本事你有天赋你他妈的是从鞑台到今天百年一遇的天才,你就能拿奥运冠军?没有这支队伍你算个屁!国家队那么多的陪练、二线队员、助理教练,国家每年几亿几十亿的投,我们这支队伍的经费是拉西亚队的十倍,你以为你的世界冠军是怎么混来的!你脚底踩得就是无数个默默无闻奉献了一辈却什么也得不到的教练员和运动员,没有这些人给你垫脚石,你以为你能拿世界冠军?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萧羽你以为老没经历过你们走得这条路吗,我没让过球、我没有被牺牲过吗?我告诉你萧羽,每个运动员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熬不熬得到世界冠军是你的本事和造化!你在这个国家的制吃这饭,你就是这个制的受益者,国家花钱养着你,你的运动生命就属于国家,萧羽你纯属得便宜卖乖,你有什么资格对制挑三拣四!”
他也不知他凭得是什么,或许自己真的已经从数年前那个扛着行李迈总局大院的土包脱胎换骨,站的越,望的越远,心里装的事就更多。
上瞒绞尽心机钻营卖命卖了半辈,却遭人戳着脊梁骨痛骂,尤其这个指责他的人竟是他最重的将萧羽。
那一刻他想到了萧萍,他这辈唯一动过真的女人。手心是事业,手背是人,手心手背都连着筋揪着心,为了一块肉而忍痛割掉另一块肉,半辈都是他心积攒的最大一怨气。
一句话戳中了萧羽的痛,气得他吼:“就凭我本来可以赢这场半决赛,光明正大地赢!我和翔有能力拿这枚金牌,无论有多么困难我俩扛得住!你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你这样让我难堪,让我丢脸,让我的成绩蒙上永远都洗刷不掉的污!”
有些话就堵在嗓,说不。如果大家将来知,这样的让球决定的是我的亲爸爸,队友们会怎么想,全国球迷会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