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早有心理准备，宋竹还是没能克制住猛然加速的心，他一步一步往书桌的方向走，双眸紧盯着对面被拉开窗帘的那扇窗，那里站了一个人，形，眉大鼻梁，一双薄唇微微抿起，闪着复杂绪的瞳同一时间对上他的目光。

对面的人翻开第一页，纯黑的克笔写着那男人以前最常喊他的称呼，隔了十多秒修长的手指勾着页角，又翻了一页。

那是宋竹以前常玩的把戏，一旁书柜最层还摆了一大迭以前他用来和对面那人隔空沟通用的素描本。

他的书桌正对窗，有时候宋竹真的寂寞得难受了，他会趴在书桌上看着对面紧闭的窗，假装再过一阵那块总是垂落的窗帘就会被掀起，他朝思暮想的男人会那张好看的脸，朝他浅淡地笑。

对面男人在写着对不起的那页停得特别久，才又接着往后翻，那大概是最后一页了，上面写了比较多字，宋竹怔怔看了半晌，抿直的嘴唇毫无弧度，随后他收回贴在窗上的手，往旁边一伸。

宋小竹。

徐若维和宋竹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就学时期一直都同校，大学甚至还读了同一门科系，他算是唯一一个见证宋竹从一颗开朗有活力的小太阳逐渐殒落的那个人。

对不起。

宋竹深了气，却觉不到那气有到肺里，他抬起一只手贴在冰凉的窗面，看着对面的男人拿一本素描本，一页翻过一页。

十多年来一直没拉起的窗帘煞时被放了来，宋竹被掀起的尘螨呛了好几，他右手虚握着拳贴着嘴唇咳了又咳

徐若维看不得宋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陪了他一阵后死拖活拉是把他现在的工作职缺，庆幸的是宋竹比预想的还要投工作，忙碌起来的生活让他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梦魇不再那么频繁清晰。

打击，那么两年前母亲过世便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稻草，宋竹有一阵过得浑浑噩噩，不哭不笑不说话也不吃饭，睡着时都在恶梦，有时梦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被盖上一层白布，有时梦见孙皓铭毫不留恋转离开的那个背影。

宋竹到家的时候已经六多了，天还没完全暗去，他把刚买回来的晚饭搁在客厅桌上，拎着背包往房间里走。

这房是父母年轻的时候拚命攒钱买的，坪数不大，却很温馨，宋竹其实记不大清楚以前大家都还在的那些日的细节，只是偶尔想到的时候还是会像窜过一似的，过之后，便会对比现的冷清空虚。

他从小就住在这个小区，算起来也二十多年了，从一开始的一家五，后来他还没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意外过世，家里变成四个人，再之后长他八岁的哥哥国工作、小她一岁的妹妹未婚先孕嫁到了外地、母亲生病去世，直到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宋竹打开房里的灯，从衣柜里了件黑背心来，他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只背对着窗把一整天汗湿了一轮又一轮的上衣给换了来，他拉了拉背心的衣襬，转过的时候余光瞄到窗外，他忽然一愣，意识地咽了唾。

宋竹觉得角有，也有酸，他用力眨了两睛，没有眨泪来。